等禾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看着床边摇曳的烛火,想起来两年前的大火,若那一次她再小心一些,接下来是不是不会这般麻烦?
“姑娘。你没事吧?”
一直在一旁照看她的薛红月,掀开床帐小声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她双手撑着床半靠在床头。转头问道。
“戌时了,你睡了好久了,可担心死我了。”
薛红月走到桌子前打开炖盅,为她舀了一碗粥,递给了她。
“多谢。”禾双接过了粥,“萧兄……萧公子呢?”
“他回去了。”薛红月坐在她身边,谨慎地开口。“姑娘你喜欢他?”
舀着粥的汤匙停在了碗的上方,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白粥。随后喝了一口粥后道: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觉得我对他有意思了?”
“我看到你睡着都不安生,一直在掉泪。”薛红月不懂为何她会对认识不久的男人动心,也不明白大娘为何要横加制止。
“大娘今日说的话太重了些。我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厌恶萧公子。”
“她不是厌恶。”禾双叹了口气后道。“她是为我好。”
“为你好的话为何要说那样重的话?爷爷也说了,除了这脸上的疤不太好处置,当时毒疮留下的疮疤是可以消除的。”
“可我体内的毒已经入骨了。能活多久全凭天意。”
她蹙眉苦笑。
“姑娘人好心地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薛红月红着眼抓着她的手哽咽道。
“我不明白为何不过如此痛苦,我娘没有教过我,我爹他只想着将我卖了。我娘她只和我说,要想下辈子衣食无忧就找个有钱的的富户嫁了,只要能不挨饿受冻就好,姑娘你明明对我说要找个喜欢的我的人才行。可姑娘为何会先动心?你与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何却如此痛苦?到底是为什么?”
禾双将粥放在来矮凳上,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你母亲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想要衣食无忧找个有钱的富户嫁了确实能令你不必忧心于一日三餐。人总是有年老色衰一天,以色侍人,总有比你更年轻漂亮的姑娘,你此后一生就会被束缚在那深宅大院之中,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我不希望你这样。与其如同傀儡一般等着被人操纵,还不如活得洒脱些,与自己心仪的男子过一生或许很难,可总比空虚的度过一生好的多。”
“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我不懂...”她眼中噙着泪,茫然的抬头看着她。“我只知道没有钱爹会打我娘会骂我!”
禾双笑着看着她,“没关系的,生活就是人成长的一过程,以后你一定会懂的。以后我和干娘还有连先生都是你的亲人,不必惧怕有人大骂你。”
薛红月哭着抱着禾双的腰扑在她怀中哭了好久。禾双将手放在她的背上,默默地守护着她。
“姑娘你常年卧病在床你是如何成长的?”她问道,下一刻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立刻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你和萧公子的事。”
禾双没有丝毫责怪,她明白她的意思。轻声宽慰道。“我知道。我与他不是最近才认识的,我和他是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对他的心意也藏了很久很久。”
“姑娘...”薛红月起身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禾双歪着头将脸靠在她的头上,和她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还记得穆晋秋吗?”
“记得。”她应答道:“就是那个死去的男人,你还让我祭拜过他。”
禾双自嘲般地笑着,笑容中带着酸涩。“男人...是啊!是男人啊!”
“姑娘你和他之间难道也有段露水情缘?”她天真的问道。
“不。”她摇头,“我和他的命运紧密相连,他死后才有我。”
薛红月没听懂她的话,疑惑地看着她。
“从我一出生开始,就被身份所裹挟,我要学会很多事,要懂得应对一切,我不能哭,不能穿罗裙,不能簪花戴钗,不能有半点女儿家的姿态,我的存在是为了延续家族的繁荣。我那时候总在想我到底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薛红月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可是她又被她的话绕了进去,她也不敢确定她的身份,她鬼使神差的将手放置于她的胸前,把禾双吓得回过神,立马拿开了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她惊呼道。
“没...我被你的话绕了进去,就想着确认一下。”薛红月眨了眨双眼,咽了咽口水道:“你是女子,我确定了,可是姑娘为什么要说你原来是以男子的身份生活?这和我们一直谈论的事情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明白了,她错愕的看着禾双。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禾双一愣,随即捂着嘴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