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阳见厉元朗真没兴趣,便也就走了。
老罗却看着厉元朗,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问:“我觉得这事挺好,你为什么不答应?”
厉元朗看着老罗说:“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还要看背后的风险。拿下运营线路的确是赚钱生意,但他们的股份太杂,而且杠杆太高。如果客运线跑起来却不赚钱,你说他们能撑了几个月。”
老罗有些奇怪:“别人都赚钱的客运线路,他们怎么会不赚钱?”
厉元朗指了指日历说:“客运线也有淡季跟旺季,一年平均下来是赚钱的,但现在可是淡季,光银行每月要还的贷款,就够他们头疼。”
“要是他们扛不住,真闹起来,可是够姚阳喝一壶的!”老罗已经开始幻想,一地鸡毛后的样子。
“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咱们已经劝过,姚阳他不听。”厉元朗又把话锋一转:“况且这是生意,万一那几条线没有淡季,我们可就成了罪人,耽搁他们发财。”
老罗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在他眼中这件事的风险的确太高。
“好小子,可算让老子抓到你了!跪下,快给老子跪下!”周龙吵嚷着,把一个半大的孩子,推搡进厉元朗的办公室里。
厉元朗皱眉,脸上有些不悦。
老罗看着周龙说:“周副所长,耍威风到你的办公室里耍,来我的办公室里耍,是不是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周龙一愣,然后解释:“厉少,我没有耍威风,就是太急了!这小子就是砸车窗玻璃的小混蛋。”
厉元朗打量这个半大孩子,十四岁的年纪,头发一簇簇的粘在脑袋上,肌肤黝黑,有双大大的眼睛,穿着不得体的衣服,脚上是一双非常肮脏的鞋。
老罗一听,情绪有些激动,指着孩子问:“你小子敢砸我的车?”
厉元朗站起来,拉住要暴走的老罗:“有证据吗?”
“今天我巡逻的时候,看到他砸别人的车,然后在他的家里,搜到了老罗丢的茶杯。”
望着周龙拿出的茶杯,老罗恨恨的指着孩子说:“小子,敢砸我的车,你真是活腻歪了!”
老罗还没结婚,买了这辆铃木北斗星,平日里非常的爱惜,口口声声说,这辆车就是他的老婆。
车窗被砸这些年,老罗可没少念叨,现在看到伤害老婆的元凶,老罗肯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厉元朗看着还问:“为什么砸车?”
孩子理所当然回答:“饿了,想弄点吃的。”
厉元朗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就仿佛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的简单自然。
“家里没大人吗?”厉元朗看着孩子,却发现孩子开始沉默,还是那种魂游天外的沉默。
周龙说:“他叫陆野,一岁的时候他爸死了,然后他妈也跑了,一直跟他爷爷一起生活,前年他爷爷死了,现在成了孤儿。”
老罗已经找到橡皮棍,想要抽这小子几下,听到这般悲惨的身世,也感觉下不去手。
厉元朗走到孩子的身前,看着孩子的眼睛问:“陆野,你是想上学,还是想学门手艺?”
陆野跟厉元朗对视:“我想吃饱,想穿暖,想爷爷……”
老罗擦了擦眼,拍了拍陆野的脑袋:“妈的,年纪不大,倒挺会煽情的。砸老子车窗的事就这样算了。”
“那不行了!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厉元朗拿出纸笔,写了一份欠条:“修车花了三百块,法律上可以不追究你,但经济上你必须要赔偿。”
厉元朗看着陆野的眼睛:“你也是个小男子汉,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等你赚钱了再把欠条拿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要我说,直接送少管所……”周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罗拉了一把,示意他闭嘴,别影响了陆野的选择。
陆野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按了个手印。
厉元朗把欠条收起来,伸手比划了陆野的身高:“大概一米四,周龙给他买两身衣服,还有鞋。”说着拿出五百块塞给了周龙。
“这不合适吧?”周龙终于觉察到,厉元朗要帮陆野。
“去吧!去吧!”老罗把周龙推了出去。
厉元朗对着陆野说:“孩子,从今天开始过去的苦难已经结束,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要辜负了你爷爷的在天之灵。”
陆野感觉心头热热的,鼻头酸酸的,好似要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老罗拿着电推子走过来:“你的头发已经打结,里面还有虱子,我给你剃个光头。”老罗竭力的让动作轻柔,把陆野脑袋上脏乎乎的头发全剃了。
厉元朗打开卫生间的热水器,见水温升高后,让陆野进去洗澡。等周龙把衣服买来,给陆野换上后,刚刚还脏兮兮的小偷,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