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鞠长鹏是个很奇怪的人,有时他高高在上,是年少得志,大权在握的副县长。有时他又义薄云天,是急公好义,扶危济困的好兄弟。
天渐渐黑了,七号车停在威马县棚户区,这里有着低矮的建筑,破败的街道,私搭乱建现象非常严重。巷道扭曲而不平,甚至有些地方还流淌着污水。
穿着行政夹克的鞠长鹏,手里拎着两瓶二锅头,路过污水时故意踩了一脚,然后湿哒哒的往前走几步,敲响巷道深处的一间房门。
斑驳的木门打开,露出一张泛红的脸。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牙齿微黄,双眼无光,左边袖子空荡荡的。
这是个被生活反复打磨,人生已经有所残缺,虽然眼里没光,但却脊梁挺直的男人。
鞠长鹏在地上跺了跺脚:“学长,我又来看你了!今天正好有空,我们一起喝两杯。”
蔡健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鞠长鹏说:“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喝两杯,放松放松。”
鞠长鹏把酒放下后,很自然的脱掉了行政夹克,把白衬衫的袖子撸起来,走进蔡健家的厨房说:“学长,你也帮我打个下手,今天我来炒两个菜。”
蔡健家的厨房很破旧,油污横飞,老旧冰箱上有一道道黑色的污渍。
鞠长鹏毫不嫌弃,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做菜,不大的工夫,就做了三样小菜,辣椒炒鸡蛋,木耳炒肉,还有一个白灼西兰花。
蔡健拿出一个盘子,往里面倒上没壳的花生,又拿来两双筷子,示意鞠长鹏坐下。
鞠长鹏把是个盘子摆好,然后拧开两瓶二锅头,举起瓶子说:“学长,我敬你!”说完举起瓶子碰了一下,然后昂首喝下了一大口。
高度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直接烧红了鞠长鹏的脸。原本还有的斯文,荡然无存,鞠长鹏又解开胸膛的两颗纽扣,露出并不健硕的胸膛。
蔡健也喝了一大口,夹了几颗花生米,嚼着嚼着,忽然问:“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鞠长鹏点头:“我要走了,离开威马县,以后不能跟你,跟秦学长喝酒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蔡健情不自禁的追问了一句。
“不开心的事不说了!喝酒,喝酒!”鞠长鹏又举起了瓶子,咕嘟嘟灌下去了大半。
原本就面色赤红的鞠长鹏,脸更红,从兜里拿出份文件:“学长,这是我给你申请的低保,上面已经批下来了。原本还想给老人家申请一套廉租房,但却被有些人给搅和了,是我没做好,是我……”
鞠长鹏说到动情处,眼眶有些湿润。
蔡健有点感动,拉着鞠长鹏的手说:“长鹏,你真是太用心了,能做到这些,我已经是很感谢了!”
“还不够,原本我想等你……,你儿子大学毕业后,把他招进威马县政府,先从科员干起,三年内提副科,然后飞黄腾达!”鞠长鹏的脸上全都是惋惜:“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鞠长鹏说着又举起酒瓶,重重喝下一口,然后脸上开始迷离。左手却插进口袋里,按动手机,一条短信发给了蒋峰。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直活在黑暗中,也就习惯了。如果看到了光明,就不想再回到黑暗里。
鞠长鹏的话就好像是个大号的孔明灯,里面充满了蔡健的未来,甚至蔡家的希望,但刚亮了三秒,就被人吹熄灭了!
这种感觉让蔡健抓心挠肺,恨不得现在就问出来,究竟是谁在作梗。但鞠长鹏醉了,抱着酒瓶子傻笑,好似一个天真的孩子。
嘣嘣嘣!房门再次被敲响,打开门就看到满脸焦急的蒋峰:“鞠县长在不在?县里有事要找他?”
“长鹏喝高了,你看他在傻笑!”蔡健说着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鞠长鹏:“平时他酒量很好,不这样啊!”
蒋峰无奈的叹息一声说:“最近鞠县长的日子过得很苦,处处被人针对。好不容易从天海市拉来一个投资商,却又被厉元朗抓进了监狱。甚至厉元朗还放下了狠话,让鞠县长滚出威马县,鞠县长也没有办法,只能申请调去天海市……”
“厉元朗是谁?怎么有这么大的势力?”蔡健仔细回忆,威马县能叫得上字号的大领导,没有姓厉的?难道是新调来的干部?
“厉元朗是土岭乡派出所的指导员,仗着自己上面有关系,就在威马县作威作福!可惜鞠县长是个君子,斗不过他……”
蒋峰说着,故意看了蔡健一眼,意有所指的说:“有时候我真想开辆渣土车,把这个人渣碾死……”
蔡健原本昏暗的眼睛,忽然间一亮,若有所思的说:“是不是厉元朗死了,长鹏就不用调走了?”
蒋峰看着蔡健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是的,只要厉元朗死了,鞠县长就不用调走了!”
这才是今天鞠长鹏来找蔡健的真正目的,鞠长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