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装修的很简陋,甚至还因为很久没有开窗通风,有了些许的霉味。
霍秋生皱了皱眉,伸手拉开窗子,有些抱怨的说:“这家酒楼看起来很大,装修也很奢华,但细节却做得很不好。”
这番话说起来好似无心,厉元朗听起来却觉得有意。霍秋生可是个大忙人,不可能找自己闲聊,那么这番话也就是意有所指了。
厉元朗连忙帮着烧水,同时说:“这家酒楼有些年头,曾经是威马县生意最好的酒楼,时间长了便有些口碑,经营者难免会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久而久之,人浮于事,管理的一塌糊涂,细节自然也就做不好了。”
霍秋生坐在厉元朗的对面,打量厉元朗说:“元朗,你这番话说的意有所指,真是在说这个酒楼吗?”
厉元朗倒是毫不畏惧:“大家伙都很忙,如果酒楼经营的不好,换一家就是了。如果不能换,那也只能调整管理层。”
霍秋生第一次正视厉元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副科,居然敢跟自己打机锋。便笑着说:“我刚来威马县,两眼一抹黑,虽然很想尊重基层的声音。”
厉元朗的心重重的跳了两拍,一切正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霍秋生找上自己,果然是单独谈话。
“既然霍书记问了,那我一定知无不言,不管说能说得,还是不能说的,我都说话实说。”厉元朗说着,帮霍秋生斟茶,然后看着霍秋生的眼睛:“接下来的信息量很大,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霍秋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示意厉元朗继续往下说。已经工作了那么多年,霍秋生觉得也算是见多识广,他不信还有什么信息量会大到让自己吃惊。
厉元朗清了清喉咙:“听说的事情我就不讲了,说几件亲历的。前些日子威马县的副县长马宾,栽赃陷害安祥林,然后东窗事发,马宾畏罪自杀……”
厉元朗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请记住,他姓马!”说着用手沾了茶水,在茶桌上写下,马宾这个名字。
霍秋生点头,示意已经记住,厉元朗便继续往下说:“然后我立功转正,进入联合执法组,主抓沙土河非法采砂的事情,然后发现有个叫沙琅的有重大嫌疑,没想到沙琅狗急跳墙,居然雇凶杀人!对了,他是马家的女婿。”
厉元朗说着,在桌上写下了第二个名字,沙琅。
这件事霍秋生是知晓的,当时事情传开,在天海市政法圈,引发讨论风潮。霍秋生还感叹过,一个人究竟要无知、法盲到何种程度,才敢对抗检查组?
厉元朗继续:“紧接着我抓了一个叫马杰的毒虫,在他的家中搜到十斤的毒品,对,他也姓马!所以我总在想,为什么这些年,这帮人能逍遥法外?”
霍秋生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们内部有人被腐蚀了?默许罪恶滋生,成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不,远远比保护伞严重,他们有着比利益关系更高级的血缘关系,他们都出自马家村,都有同一个族长,马振邦。”厉元朗说着,把马振邦的名字,写在了桌面上。
看着有些沉思的霍秋生,厉元朗继续说:“现在,公安局的局长姓马,叫马羽。督查组的组长姓马,叫马佳明,纪委的干事也姓马,叫马笑,还有那么多的马家人,在威马县,在天海的体制内,编织出了一张大网。”
厉元朗的手指在马杰的名字上点了点:“我抓马杰的时候,马杰就告诉过我,威马县之所以叫威马县,那是因为马家的威风。我抓沙琅的时候,有人来求情,推心置腹的劝我,马家不好惹,马振邦跺跺脚,整个天海都要抖三抖……”
“霍书记,基层的工作不好做,特别是威马县的工作。”厉元朗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默默的看着霍秋生。
霍秋生沉吟后说:“马振邦这个人,我有听说过,只是很多的事情没想到。如果我想开展工作,你觉得应该从哪里下手?”
厉元朗理所当然的回答:“政法口,只有掌握了政法口,才能做想做的事情。当然工作需要一步步的来,你可以先把马羽换掉。”
这个建议里的私心昭然若揭,多少有点个人情绪。
霍秋生感觉很好笑,第一次遇到敢教自己做事的人,当然并没有反感。这就好比是一个大学生遇到了难题,正想着该如何解题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学生在旁边指手画脚。
霍秋生便问:“换掉马羽可以,但他的工作谁来做呢?”
厉元朗不傻,他只是个小小的副科,不可能直接往上提,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厉元朗抓着脑袋说:“我只负责出主意,不负责解决问题。霍书记,你见多识广,肯定有合适的人选。”
霍秋生看着厉元朗,忽然间发觉这也是个聪明人,很懂得分寸。
霍秋生帮着厉元朗倒了杯茶,然后问:“除了马家,还有其他的吗?”
厉元朗很干脆的摇头:“没了,威马县的治安还不错,除了马家是不安定的因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