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拜虽然很隆重,但规矩却不烦琐,大岭村的族老从小到大,依次对小岭村的族老作揖拜谢,小岭村的族老同样进行回礼。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要圆满结束的时候,铿锵的鼓点忽然间响起,对面忽然冒出一群人,居然开始敲锣打鼓,两个人舞动一头白色狮子,迈着大步冲过来。
“这是!这是……,凶狮!”林德路的面色一变,虽然早就有了预感,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土岭乡民风彪悍,因为跟西洲市接壤,所以也受到沿海风俗的影响。民间不光尚武,还有一些传统文化的传承。
有些富裕的人家,结婚时会舞龙舞狮。有的在送葬时,还会请人舞哀狮。至于这头狮子的叫凶狮,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曹书记低声呢喃着:“上次斗狮还是民国三年,大岭村跟小岭村争田地,现在又把凶狮舞了起来,他们想干什么?”
锣鼓声打断了唢呐声,原本还在十八拜的族老,全都退到一边,领队的孙书记非常的不悦,指着凶狮大声的斥责:“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一个穿着红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伸出戴着大金劳的手掌,把孙书记推到一边说:“没骨头的东西,别人怕了小岭村,老子可不怕。这些年大岭村一直压着小岭村,凭什么向他们低头!”
孙擎从后面拿出个大喇叭,举起来喊:“小岭村的老少爷们,想让大岭村低头可以,就按规矩斗狮,赢了我们,以后大岭村就向小岭村低头,要不然别怪老子看不起你们,对你们不客气!”
沿海的风俗比较传统,宗族观念也比较重。有些村子之间发生了矛盾,基本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武斗,双方点起人马,明刀明枪的玩命。要么是文斗,一般会赛龙舟,或者赛马,以及舞龙舞狮。
现在孙擎带来了大岭村的凶狮,就是想要跟小岭村斗狮。
孙书记满脸尴尬的跑过来,对着大家陪着笑脸:“我已经做通了大部分人的思想工作,大家伙都盼着能通水。却没想到孙擎这个家伙,拉拢了一批死硬分子,居然在这个时候闹事……”
厉元朗望着孙书记问:“他们来闹事,难道你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吗?”
孙书记喊冤叫屈:“我一家家的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口头上都答应了,没想到全都反悔,一个个的阴险小人……”
林德路有些愤怒,瞪圆了眼睛问:“既然你也知道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说?现在搞成这样,你知道大家伙有多被动吗?”
看着周围开始起伏的胸膛,还有一双双逐渐变红的眼睛,孙书记知道现在已经犯了众怒,一旦起冲突,必然会引发群体事件,到时候可就没法收拾了!
“怎么办!怎么办?”孙书记茫然无助,忽然看向了厉元朗:“厉警官,要不,你用枪把孙擎那个狗东西嘣了……”
孙书记的逻辑非常清晰,既然没办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只要把孙擎干掉,大岭村现在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厉元朗却眉头紧皱,遇到矛盾后,要做的不是激化矛盾,而是化解矛盾。厉元朗也知道,开枪虽然能震慑对面的气焰,但却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是怀柔,硬碰硬只能引发冲突,继而流血,让两个村本就存在的血仇,进一步加深。
厉元朗很有担当的站了出来:“我去跟他们聊聊,这个孙擎是干什么的?”
孙书记在大岭村扎根,肯定知道孙擎的底细,开口介绍说:“这家伙以前是个跑运输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点小财,在威马县买了房子。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然后回到村里,开始四处撺掇……”
说到最后,孙书记好似又想到什么:“听说他还给人分了钱,想要参加下一届的村委会选举……”
厉元朗的眉头微眯,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一个跑运输的,就算是再有钱,又能有多少家底?况且,大岭村穷是出了名的,环境恶劣又没有什么资源,选村委会的目的是什么?
当人开始用审视的目光去看问题时,就会发现处处都有问题。
孙擎出现的蹊跷,动机也经不起推敲,厉元朗已经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锣鼓声喧嚣,充满挑衅的味道,对面的凶狮往前扑了一下,忽然狮头往后一甩,狮尾的人用脚后跟在地上铲土,对着小岭村的人不停的挑衅。
原本还满脸笑容的小岭村民,一个个脸上冒出怒容,甚至有些族老气的浑身颤抖。
多少年了,小岭村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有些热血的年轻汉子,已经挽起了袖子,拿着铲子,准备给大岭村的人一个教训。
厉元朗站了出来,一步步的走到孙擎的面前。
孙擎满脸的桀骜,伸手点着厉元朗的胸膛:“爷们,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虽然你是警察,但这是我们大岭村跟小岭村的恩怨,不是你能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