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之后,是威马县的天气预报,然后开始威马要闻,等到19:45的时候,聚焦威马栏目开始,穿着白色小西装的冯雯,出现在电视机里。
要开始了!虽然厉元朗的心中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走个流程,但心里依然充满浮想联翩。毕竟这是当副乡长的第一炮,厉元朗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赵怀明看了厉元朗一眼,拍着厉元朗肩膀:“遇事需静气,元朗,你养气的功夫不行,还要多加练习。毕竟也是当领导的,必须喜怒不形于色!”
厉元朗矜持的笑了笑,看了霍秋生一眼,发觉他没说什么,便看向了电视机。
少年老成只是一个形容词,也许真的有人能做到事无巨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那样的人,多是妖孽。
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年龄,该有什么样的见识,这些有的已经成了定数。霍秋生对厉元朗是欣赏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厉元朗去办。
现在看到厉元朗的情绪如此激动,霍秋生心底浮现出一抹欢喜,年轻人虽然有种种不足,但胜在年轻,以后稍稍打磨就能成气候,慢慢栽培早晚能独当一面。
冯雯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聚焦威马。近期有群众向栏目组反映,沙土河上漂浮着很多死鱼,怀疑沙土河被污染,记者专门前往调查……”
画面从演播室切换,电视机上开始播放视频,冯雯的旁白声响起:“沙土河全长三百多公里,穿过了三个县一市,最上游的青林县是发源地,经威马县跟乐容县后,穿过西洲市入海……”
安祥林的家里,安祥林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牛奶杯。对面摆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沙土河的远景。
苏丽正在给安祥林揉肩膀,看到电视上的画面,情不自禁的说:“这个青林化工也太坏了,居然把污染的泥土直接倾倒进沙土河里,他们不知道下游的人,还要喝河里的水吗?”
安祥林把牛奶杯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他们如果能想到,就不会这样做了!”
苏丽岔开了话题:“祥林,你最近工作不上心,到点就下班,这样不好吧?”
“我这可是一把老骨头,不能跟年轻人们比,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马上我就该忙起来了。”安祥林说着,拍了拍苏丽的手,把杯子交给苏丽。
苏丽听出弦外之音:“你又要调走了吗?”
安祥林点头:“霍秋生的胃口非常大,不满足小小的威马县,打算把隔壁的青林县也兼并了,弄成威林市……”
有些话安祥林知道,可以当成夫妻间的悄悄话,随口就说出来。有些话安祥林决定烂在肚子里。
威马县太小了,天海市又太大了。手握2000个名额的霍秋生,为了扩大自己的话语权,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切入点,青林化工的污染,恰好是霍秋生的由头。
虽然安祥林还不知道,青林县有制毒工厂。但他隐隐能猜到,青林县的官场,恐怕要地震了!自己应该是先头部队,先钉进青林县。
当然安祥林不是神仙,不会预知未来。最近霍秋生找了安祥林单独谈话几次,再加上似有似无的暗示,安祥林结合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猜到了未来。
与此同时,西洲市市委办公室里,胡市长虽然提了半级成了胡副书记,但依然在原来的办公室里办公。他一边批改文件,一边听着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忽然听到冯雯的声音,原本漫不经心的胡副书记,摘掉鼻头上的老花镜,认真看向电视机,随口问:“这是西洲电视台,怎么播放威马县的节目?”
旁边的秘书轻声说:“今天这个节目,是由土岭乡发起,威马县制作,周市长同意后,才能在西洲电视台播放。”
“这是周迪的主意?”胡副书记眉头微微皱起,然后缓缓舒展:“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好事。”
政治抱负是目标,想要实现就需要应对各种艰难险阻。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敢打硬仗,百折不挠的领导班子。
今天西洲市电视台为什么播放威马县的节目,表面上看是因为沙土河被污染,实际上周迪跟霍秋生联手了!
一个是霍家最年轻的接班人,一个是周家最杰出的子弟。两个人不只有能力,还有家世。现在通过这个节目,等于变相的告诉大家,土岭乡要合并进西洲市,周家跟霍家在蜜月期。
胡副书记看出这里面的潜台词,以前的余书记,现在的余副省长,也看懂了这里面的意思。
看着对面正襟危坐,好似小学生的周迪,余副省长不由得说:“小周,在我这里别拘谨,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你跟霍家的孩子关系良好,更利于土岭乡的撤乡改区……”
周迪笑的很温和,伸手拉了拉脖颈上的领带:“还是余叔领导的班子好,打的底子好!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的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