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赵赶走,屋内四人这才坐定,李善还是趴在榻上,其他三人搬了凳子坐在周围,都来朱家沟好些次,也都习惯了胡凳。 王仁表再次致歉,两个时辰前他听到消息后就去找了李楷,很快锁定了王仁祐。 李善向来待人和善,从不得罪人,温润如玉……这样的老好人,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秦王府子弟?! “这等话还说来作甚?”李善苦笑道:“只是没想到,王仁祐如此……简单粗暴,惹出这场风波,对了,今日之事到底缘何而起?” 李楷是最清楚实情的,娓娓道来。 “谭国公奉召入朝?”李善实在想不起来丘和这个名字,“就为了出迎谭国公,秦王府倾巢而出,而且还带上如许多子弟?” “谭国公次子丘行恭早年便入秦王府,洛阳大战中单骑救主。”李楷叹了口气,“而且谭国公长吏高士廉也是此次入朝。” “噢噢,高士廉……据说是秦王妃的舅父。” 高士廉这个名字就相对熟悉了,但李楷接下来说出的这个名字,李善更熟悉。 “今日鼻子被打破的那位……即长孙辅机长子长孙冲。” 长孙无忌啊! 李善觉得头痛欲裂,这次算是闹大了,把长孙无忌得罪死了,仔细问了问,果然就是那个最先开口,神色难看的中年人。 再往下听,李善双眼无神,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高士廉再加上之前的程咬金,这基本上就是秦王府的大半班底了,个个都是贞观年间的大佬! 李善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立即离开长安,找个地方苟起来,然后在关键时刻让人送封信给李建成…… 喂喂喂,小心玄武门守将常何啊! “今日丘行恭令其子先行,于酒肆购酒,不料随从贪酒误事,恰巧王仁祐也在长乐坡……” 李楷摊手道:“那厮谋划的倒是好……” “若是李兄不敌,此事自然盖了过去。”李昭德抢着说:“可惜李兄骁勇,不仅击溃丘家、王家随从奴仆,就连赶来援手的诸多秦王府子弟也不敌,这才闹到了秦王面前。” “年初征伐河北,秦王跃马扬鞭,威势极重,诸将无不俯首听令,不料李兄侃侃而谈,条理明晰。”李楷笑道:“父亲回府后啧啧称奇,赞李兄胆气非凡。” 王仁表恰到好处的补充道:“今日德谋兄父亲亦在场。” 李善神色微变,略略问了几句,立即判断出,那个附在李世民耳边言语的中年人就是李楷的父亲李客师。 “还请德谋兄代为致谢,待得能起身……”李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住了嘴。 一直沉稳的李楷神色终于变了变,按理来说,今日李善在秦王李世民面前镇定自若,堪称了得,而秦王又一向最喜接纳豪杰英士。 在李楷的想象中,李善应该借和自己的关系拜谢父亲李客师,再辗转投入秦王府,一来化敌为友,二来日后出仕也有门路,不至于只有科举入仕一条路。 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自也愿意成人之美,为何李善却缩足不前? 李楷不信对方看不到这一点,适才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也证明了他已经想到了此处。 安静了片刻,李善笑着问道:“今日在秦王身边,有一人面阔长须,爵封国公,不知是何人?” “众所周知,秦王府中,爵封国公的只有两人,其一是秦王府长吏,现任检校黄门侍郎的唐俭,爵封莒国公。” 李善依稀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后来贞观年间,李靖攻灭突厥的时候,就是这位唐俭还在孜孜不倦的劝颉利可汗归附……差点死在阵中。 一旁的李昭德补充道:“其长子唐松龄今日也在场,据说……据说被人头槌撞晕……” 李善忍不住低头,将脸埋入枕头中,好吧,就是被自己扑倒撞晕的那位。 “另一位是武德二年投唐的宇文士及,其父是前朝重臣宇文述,其长兄便是宇文化及。”李楷继续说:“此人妹妹入宫为昭仪,为秦王府司马,官至中书侍郎,爵封郢国公。” 李楷看李善若有所思的模样,叹道:“李兄,秦王府子弟颇为抱团,向来同进同退……” “咳咳。”王仁表咳嗽打断道:“难不成德谋兄……” 李善也笑道:“只可惜今日德谋兄不在。” “就算在场也未必顶得住,听程处默言,不仅李兄骁勇,身边几位随从也颇为善战。”李楷笑着摇摇头,继续说:“秦王府子弟中,最为要紧的是长孙冲,此人性情倨傲,却深得其姑宠爱。” 李善叹了口气,那是当然,长孙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