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南距离历亭并不远,两千兵马东来,驻守历亭,数百骑兵追击唐军,几近全军覆没。 三百多骑兵,都已经占了两千兵马的十分之一还要多了,而且还是从漳南一路纠缠南下,经过武城,之前也有损失。 这样的战报……敌军如何会不重视? 李善都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锁骨被麻将牌砸断的患者……早知如此,还不如救出来之后一路往南逃窜,自己这一行人反向北上入德州,正好安全。 现在好了,都不用去猜了,明日敌军必然出动,就算不是大举进击,为了安全也至少会派出兵马搜索这一带。 所以,李善才嘲讽凌伯神机妙算……救出这支唐军,却掐死了咱们很可能唯一的生路。 所以,凌伯才会建议即刻启程,如今已快至黄昏,还有时间跑路。 但夜间跑路,难度太大,一旦举火照明,很容易被发现,苏定方并不赞同……还有苏母以及那些伤兵,马车在夜间更难行驶。 总而言之,现在想顺利的脱身离开贝洲,寻找最安全的方式南下……已经不太可能了。 苏定方迟疑了会儿,看了眼李善,“李兄不如先走一步……” “嗯?”李善呃了声才反应过来,“苏兄是想陷小弟于不义。” 周赵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凌伯瞥了眼李善,沉默的低下头。 其实并不是没办法……至少,对于李善来说。 丢下妇孺,也不去管那些马车上的伤兵,甚至不管苏母,李善立即启程,带着郭朴、范老三和朱家沟青壮。 趁着天还没黑,快马向东北方向,能跑多远跑多远,天黑了找个地方熬一夜,第二天进了德州就能脱险。 但李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方案,他的冷漠、无情带着很强的职业性和针对性,那并不是他的本性。 一个医生能在医院里面对下跪痛哭的病患家属面无表情,但也会在家里面对病重的家人痛哭流涕。 不过李善也早就预料,这一趟旅程不可能是骑着马,看着风景,优哉游哉……现在,最艰苦的一刻到了。 沉默良久后,审问俘虏的郭朴过来了。 “问清楚了,就是东进的那两千兵马。”郭朴低声说:“刘黑闼军中似乎粮草不济,此次分兵东进是为了筹集粮草。” “这也说得通。”凌伯随口道:“贝洲富饶,水陆便捷,而且前朝在河北立粮仓,为首黎阳,其次就是贝洲。” “年初秦王征伐河北,便是分兵先断洛水,后使程务挺北上截断贝洲至洛洲的粮道,逼迫刘黑闼决战。” 李善突然问:“东进两千兵马驻守历亭?” “是,历亭城外立营。” “粮草呢?” “……” “去问。” 片刻后,郭朴回来低声说:“也在历亭城外营地,两千兵马就是为督运粮草而来,大营立在清河北侧。” 贝洲原名清河郡,所谓的清河崔氏就是由此而来。 李善起身来回踱步,腮帮子一鼓一鼓,这次被送上河北战场,在察觉危险之后,虽然自己想法设法提前逃离,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到如此境地。 一个个都在逼我! 前世的我学习成绩优异,但从来不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从来没被评为三好学生。 李善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是个头脑冷静的人,是个能准确判断利弊得失的人。 但被逼到墙角的时候,当无路可退的时候,他也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光棍一面。 前一世,我没什么可以失去,任何东西都需要我用双手挣来,所以我没什么可怕。 这一世,难道我怕了? 难道我提不动那把刀了? 凌伯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皱眉轻问:“你想做甚?” “呵呵,呵呵。”李善低沉的笑了笑,“两千人……不,只剩下一千六七百人,能不能杀?!” 似乎是疑问句,但带着非常肯定的语气。 周围一片寂静,只隐隐听见吞咽唾沫的声音。 向来自认悍勇的范老三目瞪口呆,周赵、郭朴、柳濬等人均呆若木鸡。 谁都没想到,如此绝境,李善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选择,这是一个置于死地……却很可能没有后生的选择。 凌伯眉头一挑,“三百对阵千余敌军,兵力如此悬殊,即使定方主持,也难取胜。“ 这是事实,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