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洲已经不太指望了。 齐善行能一把火将刑洲粮仓烧个干干净净,如若他要坚守洛洲也就罢了,如若再次南撤,肯定会一把火将洛洲粮仓也烧了。 所以,刘黑闼如今短时间内唯一的指望就是贝洲。 没有粮草,刘黑闼所部必然不稳,就连突厥兵只怕也要惹出大乱子。 虽然有从冀州缴获的粮草,但也撑不了多久。 听见外间亲卫传报,刘黑闼揉着太阳穴喊了声,“进来说话。” 亲卫身后是一个垂着头的中年将领,进了门就单膝跪在地上,口齿不清的说:“历亭遇袭……” “历亭遇袭?”刘黑闼重复了遍,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董康呢?!” “粮草可有损?” 中年将领抬起头,脸上一片漆黑,不是因为他皮肤黑,而是被火灼烟熏的,甚至发角都被火撩而卷起。 “唐军夜袭营地,放火烧粮,董将军阵亡,两千兵马全军覆没,末将跳进清河才侥幸逃生。” “唐军多少兵马?” 中年将领羞愧难当,支支吾吾了会儿才说:“约莫数百骑兵。” 刘黑闼脑子一晕,身子晃了晃,手撑着桌案强行保持冷静,“范愿呢?” “昨日范愿还遣人回报,贝洲无事,筹集粮草顺利……” 中年将领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途中得知,唐军连夜偷袭,武城被攻破……” 刘黑闼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胡凳上,唯一的希望化为泡影,筹集的粮草化为乌有,而且大将董康阵亡,仆射范愿很可能也被擒杀。 仅仅三日之前,击溃唐军主力,似乎席卷河北已是必然。 而如今,看似势大,但粮草短缺,又损失重臣大将。 刘黑闼咬着牙高声喝道:“召集众将,即刻启程,兵发洛洲!” 这时候再去想贝洲那些粮草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今之计,只有攻下洛洲,而且必须缴获大批粮草。 没有那些粮草,别说有奶就是娘的突厥兵,刘黑闼甚至都没把握能控制住手下嫡系。 但还没等刘黑闼率兵出城,就听见一个让他大怒的消息。 数千突厥兵突然拔营东去,突厥主将召集散乱的兵马,也准备东向。 “弯刀?” “什么弯刀?” 刘黑闼咬着牙破口大骂,这些突厥人真是胡闹! 刑洲的东边是贝洲,刘黑闼执意让刘十善率偏师攻略贝洲,就是怕突厥人祸乱贝洲。 一方面贝洲是刘黑闼的乡梓,也是窦建德的乡梓,军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贝洲人,自然不希望突厥寇贝洲。 另一方面贝洲多有世家大族,还不是那种郡中传名的世家,而是盛名遍传海内的大族,清河崔氏,清河张氏。 如果清河崔氏被突厥人劫掠……刘黑闼都难以想象,突厥人可以无所谓,但自己能无所谓吗? 但清河县恰恰位于贝洲中央,以突厥人的速度很快就能杀到城下,他们会放过崔氏吗? 强忍住想把突厥主帅溺死在马桶里的冲动,刘黑闼趋马加速,高吼道:“去洛洲,去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