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渐渐陷入沉寂,张玄素忍不住转头喝道:“李怀仁,还不过来商讨战局?!” “诸公在此,小子不敢妄言。” 凌敬嗤笑道:“难道是怕那两人看出你李怀仁的真面目?” “月余之内,你李怀仁纵横捭阖,筹谋夜袭,擒杀刘黑闼左膀右臂,又生擒欲谷设,力劝阿史那社尔大军北返,今日却默然无语?” 李楷还好,尉迟宝琳的眼睛都瞪圆了,如此大事,你李善居然能插得进嘴? 李楷苦笑叹息,自己这位好友真如殿下所言,太能折腾了。 李善今日倒真的不是装模作样,只是不希望影响自己和李楷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不说自己和秦王府之间,是以李客师、李楷父子为媒介,即使仅仅是这对父子知晓李德武之事,就足以让自己谨慎应对了。 “早知怀仁之能,今日为兄洗耳恭听。”李楷笑吟吟的将李善推开。 李善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丢在桌案上,“刘黑闼军中决然缺粮草,永济渠上的运粮船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何以断定?” “军中粮草,首重何人?”李善轻笑道:“若粮草不济,首重战马。” 众人均微微点头,这个说法不能说错,但如果战马不缺粮草,不管是战还是逃都能从容的多。 “刘黑闼先后在瓦岗、夏王麾下为将,向来是骑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李善翻开那本册子,“自永济渠江面有运粮船至今已有七日,每日定方均或擒杀或生擒敌军斥候。” “某开膛破肚,或许战马有食,但骑兵多半少食,至今日战马已然半食。” 换句话说,李善通过解剖尸体的手段,发现刘黑闼军中斥候之前都只能保证战马的饮食,而不能保证自己的口粮。 到今天,斥候已经不能保证战马吃饱了。 斥候向来非军中精锐不能担之,这样的精锐都不能保证口粮。 而刘黑闼是骑将出身,如果战败他必定是需要北窜草原,依附突厥的……那就不能少了战马。 说刘黑闼军中粮草充足,李善是绝对不信的。 古人使计,也要在正常的思维模式之内,比如增灶减灶,但如解剖尸体这样的手段,就跟用煤气灶似的……绝对在古人的思维死角中。 听完李善长篇大论的解释,再细细看过那本册子,凌敬嘴角动了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李善嗤笑道:“自当无所不用其极,胜者为王败者寇!” 田留安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刘黑闼此计用意有二,其一提振军中士气,其二逼退齐善行、程名振所部。”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善身上,后者坦然自若,“可能暂时截断永济渠?” “能。”田留安点头道:“永济县、馆陶县两地多有船只。” 李善挥手道:“刘黑闼此计无非在告知内外诸人,军中粮草充足……” “所以,放火烧船!”凌敬脱口而出。 张玄素听得莫名其妙,“放火烧船?” 李楷虽然才到馆陶不久,却听懂了,轻声解释道:“放火,烧的是我方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