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 刚刚赶到的李世民笑着看向凌敬,“怀仁之才,难以揣摩啊。” 李善在山东,在代州折腾了那么多破事,搅风搅雨的,大战也不是一两场了,但在世人眼中,能筹谋定计,能打理内政,但从不擅亲自领兵。 但这次亲自率兵追杀突厥,身先士卒,持槊冲锋,连破敌阵……说出去,倒是有点像秦琼、程咬金、尉迟恭这等勇将的作风。 屋内倒是没有旁人,都是秦王心腹,凌敬苦笑两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杜如晦板着脸说了句,“世间诸事,东山李怀仁,略懂而已。” 房玄龄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秦王府子弟中,除了李楷之外,就属他的长子房遗直和李善来往最为密切,自然知道略懂略懂这个梗。 李世民听房玄龄解释了几句,也不由放声大笑,“怀仁所知驳杂,岭南果有如此人杰,能教出这般弟子?” 凌敬也是无语,鬼知道那厮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我还没告诉你们,那厮还会占卜预测呢! 说笑了好一阵后,凌敬才开始慢慢将这一战的过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这还是他昨晚细细问了亲卫才知晓的。 战事之惨烈,即使是秦王李世民也颇为感慨,三千孤军对阵十余万突厥,能坚守八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张士贵确有独当一面之才。”凌敬赞了句,“倒是出城死战,直击汗旗,怀仁准备了弩箭,只可惜运气不佳……呃……撞了大运!” 李世民嘴唇抖了抖,他开始还有点怀疑,后来专门打探了下,李客师甚至将儿子李楷的来信送来……李世民很无语的确认,射落汗旗,还真是运气。 “后怀仁整军追击,乃是血勇所至,刘世让、张宝相、苏定方领军,怀仁其实并不掌兵。”凌敬尽量替李善削除那些不应该有的影响,“更何况……端槊冲锋,匹夫之勇,实无大将之才。” 顿了顿,凌敬还补充了句,“以怀仁武艺,匹夫之勇亦难有作为。” 没辙啊,凌敬还不了解李善,那厮是真的无将才,或许能在某些时刻做出令人惊异但很有效果的选择,但总的来说,不是个合格的将帅之才。 现在朝中的风气有点不太对劲啊……虽然有官员弹劾李善擅杀、洗城之类的,但更多的官员在感慨,秦王之后,先有李药师,后有李怀仁,均是当世名将之流! 真的被架上去……那就操蛋了,凌敬都能想象得到,如果李善知晓长安目前的局面,估摸着会拉长脸跳脚大骂。 “匹夫之勇,匹夫之勇……”李世民长笑道:“孤数度陷入阵中,亦匹夫之勇!” 凌敬脸色一变,一旁的杜如晦点头道:“无需隐晦,为将者,身先士卒未必有将才,择机才是重中之重!” “虎牢一战,殿下率数名亲卫行挑衅之举,先后以截粮、斗将弱夏军士气。”房玄龄向窦建德旧部凌敬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嘴巴却是不停,“盘桓虎牢近两月,当日自晨至午后,大军不动,直到夏军阵脚松动,方才迅捷冲阵,一战功成。” “可见,择机得当,方为名将手段。” 李世民赞同道:“突厥大溃,四散而逃,颉利可汗欲聚拢兵力以抗,怀仁探得军情,遣派亲卫,调动援军为后手。” “对阵数千突厥,率先冲阵,使得敌军展开阵列,难抵唐骑后续冲击,更使颉利可汗难以从容聚集大军。” “若怀仁此战顿足,不仅难以破阵,更难有苍头河大捷,甚至还有败北的可能。” 李世民曲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单骑冲阵,义无反顾,择机得当,怀仁确有将才。” 凌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秦王李世民乃是当世名将之首,就算是将古今名将放到一块,秦王排名即使不太高,但也绝对是排在前面的,这样的人物点评怀仁有将才…… 好吧,凌敬没话反驳了,后面如果有什么麻烦,那只能请怀仁自个儿担着了,谁让你择机得当呢! 聊了好一阵这场战事,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长孙无忌突然叹道:“可惜邯郸王……若能执掌代州军,或能佐王事。”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杜如晦摇头道:“如今朝中局势,不在于军。” 李世民也点头赞同,心里苦笑,去年李善离京之前密谈,以大势献计,突厥威逼,天下苍生非秦王不可。 但现在呢,强横一时的颉利可汗被追杀得颜面大失,更损兵折将,势力大衰,接下来突利可汗必有动作,突厥内乱一起,两国对峙的局面反而平稳下来。 这使得李世民再掌兵权已是奢望,夺嫡之争,更多在于朝中势力的对比,而不在于突厥、大唐之间的大势。 对此,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