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杀了李世民,李渊能怎么样呢? 再愤怒李渊也不会将李建成送下去陪着李世民,除非李渊想将这个初生的庞大帝国的未来交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齐王李元吉。 即使李渊要等着元景才刚满八岁,那李建成依旧很有机会。 看着李善脸上的笑容犹如猫戏老鼠,裴世矩蹙眉问道:“是你建言秦王,使陛下提前出京避暑。” 李善一怔,坦然点头,“的确如此,所以秦王近日都居于天策府。” “而且若无意外,晚辈会劝诫陛下,到十月后才归京……给足了太子筹备的时间。” 裴世矩哼了声,他知道对方是在说笑,李建成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那几个月内动手……那是以卵击石。 但想了想裴世矩突然追问道:“魏嗣王似乎与封伦不合?” “当年若不是江国公,《春江花月夜》都未能上榜。”李善心里有些警惕,随口说道:“裴公是要挑拨离间吗?” 裴世矩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李善,“今日魏嗣王列出的名单中,老夫未能入列,但封伦却亦未能入列。” 李善嗤笑道:“罗艺那厮也未能入列呢!” “魏嗣王心胸如此狭窄吗?”裴世矩眯起了眼,“记得上次选官,你要迁杨文干转陇州总管,封伦却不许……” “是啊!”李善也皱起眉头,“陛下命齐王于坊州玉泉山建仁智宫,所以晚辈才会建言迁坊州刺史杨文干,封伦为何不许?” 李善心里有些打鼓,裴世矩不会也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而裴世矩虽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解的疑团,总感觉封伦与李善的不合……似乎其间另有内情。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李善跳下马车,殷勤的亲自扶着裴世矩下了马车,小声说:“若是裴公年轻力壮,恨不得择地以命相搏,也省的如此费神。” “不敢,殿下也是尸山血海走出的。”裴世矩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嘴唇微动,“倒是记得秦王府多位子弟都未能在殿下手中讨得便宜。” “哈哈哈,多谢裴公赞誉。”李善大笑几声后笑声一停,转头看见了一位中年妇人迎了上来,双目有神却略为红肿。 李善行了一礼,“裴娘子。” “拜见魏嗣王殿下。”裴淑英行礼的同时担忧的看着父亲。 “虽是你死我活,但却非短兵相接,裴娘子无需担忧。”李善笑吟吟道:“说起来孤与裴公虽是受牵连而敌对,但终究有些渊源,唯独母亲与裴娘子最是无妄之灾。” 李善对裴世矩有恨,对李德武有恨,但对裴淑英是的的确确没有恨……甚至于要不是这位,自己都不会穿越到这个时代。 听了这话,裴淑英只觉得鼻子发酸,险些落下泪来,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自己与那位朱娘子最是无妄之灾,碰到了个狼心狗肺的。 “他日若败,其他人任凭处置,老夫也管不了。”裴世矩平静的说:“但她……仿南阳公主,孤灯古佛。” 顿了顿,裴世矩补充道:“你母亲亦如此,老夫于此发誓。” 李善长长叹息了声,“若无那人,晚辈与裴公或能一见如故。” “必能一见如故。”裴世矩点头赞同,“多有世人将你我相较,少有华美文章,精于心计,长于谋略,更兼擅于识人。” 李善大笑道:“但若无那人,晚辈也不能短短数年而至此。” “正所谓时也命也。”裴世矩叹道:“老夫几度将你逼入绝境,听闻顾集镇一战后,你带伤祭奠阵亡将士,几度落泪,想必心伤至今。” “是,所以孤绝不会留手。”李善收敛了笑容,“孤虽非有意,但毕竟裴宣机亡于华亭,你又如何能留手呢?” 看着李善翻身上马而去的背影,扶着父亲的裴淑英低声道:“李怀仁颇见坦荡胸怀。” “确是如此。”裴世矩怔怔道:“纵然为父功成,纵然他死于刀下,千百年后,必为后人传颂。” 裴淑英扶着父亲缓缓入府,突然低低道:“他日必要手刃之!” 话语中透出森森寒意,裴世矩身子微僵,却没有说什么,他自然知道女儿要杀谁。 裴淑英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她早就想过了,如果父亲功成,太子得手,那李德武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父亲事败,秦王入主东宫,那李德武要逃得性命,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平阳公主,一个是崔信,这两人都与李善关系密切,而且身份都要隐隐高一些,至少能保下李德武的性命,甚至为了免李善背上弑父的名声刻意保护李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