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常宴敲了一下娇娇的房门。 娇娇等了一会儿才开门,拿着把梳子,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有点儿沮丧。 一头长发散落在肩头,垂到腰间。 “我,不会梳头发。总是梳不好。” 常宴知道月牙儿睡在隔壁,可能娇娇不想惊动她,这才自己梳头,可是她头发太长,总是梳不好。 常宴慢慢跨进房间,关上房门。 他从娇娇手里拿走梳子,抓住一缕头发,轻轻梳发。 烛火暗淡,满室安静。 常宴很高,娇娇才刚刚到他胸口,常宴只好弯着腰,又不敢用力梳头发,生怕弄疼了她。 “我妹妹小时候,我经常给她扎辫子。娇娇,我也给你编个辫子吧?” 太复杂的女子发型,常宴也不会。 “行。” 常宴笨手笨脚给娇娇编了一个长辫子垂在身后,“走吧。” 两人轻轻出了旅店,常宴带着娇娇七拐八拐,终于站在常府的高墙之下。 “我背你上去。” “不用。” 娇娇身子一扭,脚尖踩了一下墙面,人已经站在高墙上,随后往下一纵,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从空中飘落。 “好厉害的功夫。” 常宴痴痴呆呆地看着娇娇落下墙头不见了。 他赶紧跳过去,“跟我来。” 他在前面快步走,一路前行到后院一个偏僻的小院处,“这是丽姬和良姬住的地方。” 娇娇问:“金针呢?” “在我母亲那边。”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拿来。” 常宴轻轻靠近娇娇,稍稍弯下腰,垂着头轻声问道:“会不会怕?” 娇娇淡淡一笑,“不怕的。” 常宴想摸一下她的发顶,可是握紧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下,“好。别乱跑。” 娇娇看着常宴走远,自己躲在树后,往院子里面偷看。 一间屋子里点着灯,两个女人都坐在圆桌边,一个在绣花,另一个在梳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听说边境庆云道那边来的翁主长得挺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常海平派来打探消息的。” “丽姐,不关咱们的事情,咱们就在这里好好活着,挺好。” 丽姬放下梳子,“咱们都守在这里十三年了。人有多少个十三年?我进来的时候才十五岁,现在,你看看,额头上都有皱纹,头发都白了一根。这啥时候是个头。我都忘记外面是啥样了。我想去逛街,想吃外头的东西,想回去看看我弟弟他们。” 另一女子说道:“丽姐,我还巴不得他们忘了咱们。跟着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的,有什么好?咱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幸亏常大人不在京城,要是他在这里,说不定咱们早死了。” “你怕了?常海平那个蠢货,被咱们插了金针还不知道。那边的人不是说了吗,常海平现在病体虚弱,时日不多。呵呵。等他死了,就是咱们的出头之日。” 娇娇听到这儿,不再听下去。 她也不等常宴,跳到院子里,敲了敲房门。 丽姬和良姬都吓死了,大门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人敲门。 良姬一下子吹灭烛火,“我们睡了。” 娇娇也不多言,随手一挥,房门开了。 丽姬和良姬两个人抖抖索索挤在一块儿,“谁?谁?” 娇娇借着月光打量两个女人。 “是你们往常伯伯身上刺的金针?” 两人都不吭声。 娇娇刷地拔出来匕首,“点灯。” 一个女人抖抖索索地点亮蜡烛。 娇娇垂眼看了看匕首,往上面吹了一口气,匕首锃亮,差点儿闪瞎那两个女人的眼。 娇娇抬手一挥,匕首飞出去,钉在墙壁上。 丽姬随即“啊”地叫了一声。 她的发髻不见了。 被匕首钉在墙上,兀自晃动。 良姬立马松开丽姬,跪在地上,“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刘尚……” 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喉咙,“呜呜-唔唔。” 接着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抽几下不动了。 丽姬吓得浑身发抖,正要大叫,娇娇一把拉开丽姬,把她往桌下一塞,“藏好。” 她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