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
一支大箭狠狠的钉在了他的盾牌上,透过盾牌,还砸的他肩膀生疼。
鞑子的骑射一时压制住了墙上的世忠营新兵,然后他们便分出人来,两侧靠近寨子,直接下马,挽起步战长弓,对着城上射。
这些步弓比骑弓更大,射的也更远,起码也是七力弓以上。
一时间,箭如雨下。
又两队乌真超哈二鞑子下马,提着钩索等冲到墙下,准备来一波硬上寨墙。
眉山寨只是个小寨,平时宗族之间争地群殴时,倒是能发挥很大作用,但是面对这些凶悍的鞑子精锐,却显得那么单薄。
黄宗羲顶着盾牌,仔细打量着鞑子如潮水般的攻势。
“还击,不能让他们这样冲上来!”
许多世忠营新兵被打的手足无措,举着盾牌或是什么东西,蹲在墙角都不敢起身,更别说还击。
眼看着鞑虏已经势不可挡,黄宗羲叫宗会给他递枪。
“拿枪来。”
接过装填好的鲁密铳,迅速瞄准一个提着勾索冲来的二鞑子,猛的一铳过去,将其打的飞起落地。
他将射空的火铳递给宗会,又接过刚装填好的一杆,迅速又开了一铳,再次击伤一名二鞑子。
不过他这两铳显威,却也让鞑子们注意这里,一阵鬼叫后,十几支箭都射了过来,黄宗羲赶紧举盾,却还还是手臂中了一箭。
冯京第等这时都操着火绳枪对着城下轰。
陆宇鼎甚至还指挥着几个乡兵,抬着一支抬枪对着城下猛轰,这种相当于超大号鸟铳的抬枪,像枪又像炮,得一个人肩膀扛着,一人扶着,一人瞄准射击。
虽然准头一般,但既可以装铅弹打远,也可以装霰弹群击,声势还是挺吓人的。
城下,鞑子首领骑在马上关注着寨子,不时的喝令调整攻势。
很明显,这鞑子就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头狼,他们在不断的试探,以寻找破绽,他们的攻势也明显游刃有余,相比之下,寨子里虽有六百世忠营兵,但这些还没怎么受训过的乡勇,虽凭寨而守,却也打的有些乱七八糟,十分被动,才刚开打,已经是险象环生。
寨子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陷落。
这时寨中的几个大户甚至都想从后门逃跑了,那边现在还没有鞑子。
“冯兄,你马上带一队人去守着后门,不许任何人开门逃跑,切勿上了鞑子的诡计,兵法上围三阙一是最简单不过的杀招了。等他们出了寨,又岂跑的过这些骑马的鞑子?到时无险可守,只能任人屠杀。”
况且,这人要是开始逃跑,这寨中又谈何士气战意?只怕立马就会士气崩溃,到时人人争相逃跑,都要沦为鞑子任意屠宰的羔羊了。
“太冲,咱们世忠营都是新兵,怕是守不住。”
黄宗羲却把手臂上中的箭折断拔下,简单的包扎了下后,换个地方继续提枪阻击鞑子,“守不住也得守,杀身取义,舍身成仁,咱们组建世忠营的时候,不就是准备了这一天吗?”
“能杀几个鞑子再死,也值了!”
冯京第苦笑两声,“也是,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对,死也得拉几个鞑子垫背!”
黄宗羲和冯京第这两位老爷站出来鼓励大家,慷慨激昂。
眼见退路已无,今日可能必死,世忠营的新兵们,反倒是被激起了一股豪迈之气。
“干他个鱼死网破!”
钟声梆子声响的更急,黄宗羲等已经开始号召寨子不论男女老少,皆一起上墙协防,把一切能够防守的手段都拿出来。
寨子若破,以鞑子的凶恶,也没有人能逃过。
“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死!”
男人们拆房子运石头、木头上寨墙协防,女人们把茅房里的大粪掏出来运上城,把家里的锅也拆了来,直接拿来煮大粪做金汁杀敌。
老人孩子也帮忙煮饭、抬伤员包扎抢救。
“今日同生共死,杀鞑子!”黄宗羲的鲁密铳已经射杀了六七人,自己却也数处负伤,一只手已经完全抬不起来,再无法持铳了,却仍一手持刀,在寨墙上奔走呼喊,激励众人。
寨中终究是缺少火铳弓箭,连盾牌长矛这些都不够。
而鞑子凶悍莫名,装备精良,他们身上的绵甲皮盔,能够挡下大多攻击,他们的箭却又急又猛。
“太冲,东边鞑子上墙了,守不住了。”冯京第悲怆疾呼。
黄宗羲扭头望去,果见鞑子已经冲了寨墙,抢占了一小段地方,而且还有更多的鞑子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许多乡勇百姓被砍倒。
“杀虏!”黄宗羲一只伤臂垂着,另一只手也还插着支箭,却仍然提着刀往那个方向毅然而然的冲过去。
“杀虏!”同样伤痕累累的冯京第也提起一杆长矛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