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石菖蒲自谦的话,贺氏老太太当成了实话。其实在她的心里,石菖蒲也就是个有个一技之长的乡村野郎中。之所以当时去找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作用。至于石菖蒲有多么高明的医术,贺氏并不认可。她只觉得石菖蒲是得了什么祖方秘传,或许在治疗风湿关节炎方面有独到之处。就算自己闺女被治好神志,贺氏也只是认为是碰巧,认为石菖蒲在其他方面不见得有长处。她压根也没有打算指望石菖蒲能把姑娘彻底治好。
如今,又涉及到了鬼怪层面,石菖蒲一个庄稼汉,束手无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等石菖蒲礼貌地告辞,贺氏也就是虚套地客气几句,然后命东翁准备送客。
“石郎中,这次多谢你治好我和姑娘的病。我这儿准备了一些礼物,莫嫌礼轻,还请你收下。”
一个小厮捧进来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白银,足有四五百两之多。
石菖蒲急忙起身,“老人家,万万不可!诊费您已经给过了,况且,我并没有完全治好小姐的病,有负所托。如此重礼,在下愧不敢当!”
石菖蒲的拒绝让贺氏有些惊讶。五百两白银,对于一个庄稼汉来说,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石菖蒲竟然能毫无贪恋之色?
“石郎中,这些钱虽不多,也够你置办几十亩良田,在城郊置办一处大院子。到时候,买一些家仆,让人伺候着,你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快收下吧!”
贺氏以为石菖蒲不知道这钱能办多大事,所以,好心提醒一句。
石菖蒲腼腆笑笑,“多谢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们村里人常说,地里花多大力气,才能收多少庄稼。这次给您和小姐看病,我出的力不多,自然也就没资格收这么重的礼。”
“我说你出的力够就够,说你有资格就有资格。收下吧!”
“老人家若是真想谢我,就请送我几袋白米面吧。这个在村里稀罕,过年才能吃上。”
贺氏有些无语,心想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有五百两银子,多少白米面买不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刻,贺氏开始正式打量石菖蒲,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又看似病恹恹的小伙子不由高看一眼。
贺氏没有强求,命东翁把石菖蒲送出府门。
“你们的大青驴,我已经命人套了车,上面是夫人送给你的米面和一些生活用品。我让几个家仆随后给你送到村里。这两匹马,也是夫人送你们的。你腿脚不灵便,以后出门办事,有匹马方便。”
“多谢夫人厚爱!多谢东翁照拂!”
牛蒡早等在了门口,看着两匹骏马两眼放光。村里人哪儿骑过真正的马?家里头有个骡子、青驴就算是富裕户了!
把石菖蒲搀扶上马,牛蒡也一跃而上另一匹。
拜别东翁,两人纵马扬鞭,兴奋地奔出县城。
“菖蒲,这次发达了,一头驴换两匹马。我算算,这两匹马虽然不是最上等的,但是,市面上至少也值三四十两银子。两匹就是七八十两!我家那头大青驴,买的时候花了不到五两银子,这两年的草料加起来,算二两吧,不,三两,总共才八两银子。菖蒲,咱赚大发了!”
石菖蒲白了他一眼,“谁说这两匹马是用你家大青驴换的?一会,他们还把大青驴送回来!”
“送回来?他们用大青驴干什么?”
“拉车。送些白米面。回去,你记着给村里的乡亲们各家都分分。这玩意稀罕。”
“噢,”牛蒡心不在焉回一句,他的心思现在全在这两匹马上,白米面都提不起他的兴趣。“那这马是啥意思?让咱们骑回去,然后,他们再牵回来?”
“马是给咱们的。回去,你挑一匹牵回家。”
“真的?菖蒲,我喜欢死你了!我就要骑得这匹,性子烈,对我胃口!你那匹性子温和,适合你!不过,他们真的,就这样白给咱?”
“啥叫白给?那是我的诊费,好不好?”
“啥?看病这么值钱?菖蒲,回去你就赶紧教教我!”
“你学不会!”
“谁说我学不会?我好好学、认真学!菖蒲,你教不教?”
“不教!”
“为啥?”
“牛蒡哥,你真学不会!”
“为啥?”
“你真不是这块料!”
“为啥?”
“哎呀,你的脑子全在拳头上!你学不会!”
“我脑子咋会在拳头上?菖蒲,你小子骂我笨?你找打!”
两个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在山间小道骑马驰骋。
或许是贺氏疏忽了,午饭并没有留石菖蒲和牛蒡在府里吃。不过,东翁细心,给他们准备了馒头、肉干和酒装在马鞍下的布袋里。两人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对付了一顿午餐。
许是牛蒡喝酒的缘故,两人又跑了半天,竟然迷了路。
“牛蒡哥,路呢?”
“我记得,好像就是这条啊?怎么走不出去呢?菖蒲,你也帮我找找。”
“哥,我很少离开过村子,今天天没亮咱们就往城里赶,黑灯瞎火,我也没记住来时的道儿。我哪知道哪条路是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