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穿了一件蓝色的卫衣,再比如,下自习后晚风正好,跟在他身后走了长长一段路,路灯在头顶,好温柔。 学习任务还剩一篇文言文阅读,此时此刻大脑已经完全超出负荷,可当她瞥见某个字,突然就打起了精神。 沈肆月扫了一眼问题,开始逐字逐句地翻译。 做完之后捏了捏眉心开始对答案,竟然全对。 “怎么还没睡?” 卧室的门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被人推开,沈肆月猛地合上计划本,加班回来的母亲妆发没有丝毫凌乱,随口念出她草稿纸上的句子:“‘以为刑法者,军旅之桢干’,这句话怎么了?你怎么抄这么多遍?这个‘桢’字还标了星号。” 只见纸上写着:桢干,意为骨干。 甚至还引申了其他词语:桢臣,栋梁之臣。 沈肆月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生硬:“多写几遍,加深印象。” 盛南:“我看你把一句话写了整整半页纸,以为你们高中老师还玩罚写那一套呢。” 草稿纸凌乱,除了那个“桢”字好像都被虚化掉,沈肆月莫名心虚,生怕母亲的目光戳破她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名字按在掌心下,像按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是我自己喜欢。” 喜欢这句文言文里有某个字,能让她明目张胆不被发现地写他的名字。 盛南:“最近考试了吗?你同桌还是那个女生吗?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如果告诉母亲甄心在班里成绩在末尾,恐怕她明天就会冲到学校让班主任调位;如果她学习成绩下降,那她一定会怪罪到甄心头上。 沈肆月淡定道:“反正比我好。” 母亲点点头,又问:“之前初中骚扰你的那个男同学是不是也在你们班?他要是影响你学习你告诉我,我去找老师!” “妈,我说了多少遍了,他没有骚扰我,”想起过往某些经历,无力感兜头袭来,沈肆月不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我累了,想睡觉了。” 母亲还在喋喋不休:“早恋这种事吃亏的一定都是女孩子……” 沈肆月直接上床躺下,被子盖过头顶。 爸爸今晚应该又不会回来了,如果她有地方去,或许会做出同样选择。 爸爸是医生,妈妈是律师,都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在外人眼里十分登对,其实不然。 盛南当年其实是想留在北京的,可是在封建保守的外公外婆眼里,不管你成绩多好学历多高,不结婚就是病,不生孩子就不完整,女人就是要传宗接代。 于是她三十三岁那年终于扛不住压力,回到老家领不高却稳定的薪酬,再之后相亲、闪婚,结婚第三年有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们吵架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不避讳她。 爆发是在去年母亲参加同学聚会回来,盛南女士亲身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参差:曾经同样被逼婚的同学勇敢反抗留学法国逃离原生家庭,留在北上广的室友已经做到投行MD,她的人生从结婚生子这一步开始一错再错。 她那么要强,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却将自己的人生答卷答得一塌糊涂,于是想要在女儿身上扭亏为盈,以此证明自己不是个失败者。 沈肆月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孤独、压抑、没有方向,听之任之,逆来顺受。 直到上一个盛夏,她遇见那个长着虎牙的少年,密不透风的晦暗人生第一次有裂隙,光猝不及防落下,让人措手不及,也让人有所期待。 她希望自己能和他近一点,哪怕只是成绩单上的名次。 - 天气热得反常,明明入秋却总有几天燥热如盛夏。 周三是8组值日,组长安排甄心和沈肆月擦黑板。 沈肆月长袖校服里面穿了件没什么图案的白色T恤,中午最热那会儿就把校服脱了叠好放在一边。 午休时,阳光正烈,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睡醒时试卷黏在手臂,她皮肤白,脸上也压出红红的褶痕。 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板还没擦,满黑板的数学题,旁边写了这一天的课表,英数语化、体生地物。 她起身去擦黑板,高一这会儿个子刚一米六,把下面的板书都擦得干干净净,还剩最上面几行,超出她能够到的最高范围。 班里同学往外走去上体育课经过她的身边,无人留意。 沈肆月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合身的T恤下摆往上蹿,露出少女白皙纤细的一截腰身,那块儿的皮肤没见过太阳,近乎反光。 顾桢还在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