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得像冰刃,毫无情绪起伏,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爸是个畜生。” 盛南翻开诉讼资料。 厚厚一沓A4纸附图多张,伤口照片伤情诊断照片一应俱。 上面详细记录了顾的暴事实,来他妻子的口述—— “儿子小学的时候想给他个惊喜,捧生日蛋糕藏在门口,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 “我女儿刚上小学那会儿,拿成绩单让他签字,他一巴掌把我女儿的脸扇肿了。” “生意不顺心、赌桌上输了钱,又或者喝多了一点酒,都能成为引爆他情绪的导火索。” 她记得她问过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离婚—— 美丽的妇人轻飘飘了句:“因为顾有钱啊,我买这个包的配货,比你开的那辆车都贵。” 漂亮蠢货,当时盛南在心里毫不留情地评价。 可是那样的漂亮蠢货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盛南知道,眼前的男生跟沈肆月同在附中,甚至是在竞赛班、花钱找关系都不能把人塞进去的竞赛班,是保送清北的种子选手。 某次给女儿开长会的时候,她在学校宣传栏里看过他的照片,红底的证件照,他穿白色衬衫,嘴角有笑。 现在坐在己面前的这个,眉眼都是黑森森的,戾气浑然天成紧绷尖锐,而在那张证件照里,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气风发眼神亮。 光一张照片,她能想象学校里喜欢他的小姑娘群体有多庞大。 盛南直言道:“父亲的暴史摆在那,你不怕吗?” 年坦荡无畏,不言不语时,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气。 其实他还是个孩子,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在这场离婚官司中只是个可悲的累赘。 或许,他也会难过也会心碎,可为了保护己的妹妹,他现在坐在己的面前,把己逼进一个无所畏惧的坚强躯壳,执意要跟那个暴成性的父亲,好让己的妹妹免于苦难。 “我不怕挨揍,我怕我不在,妹妹哭没人管她。” 盛南知道,他的父母管生不管养,所以他的妹妹从小都是他带大的。 “所以,盛律师,”说到妹妹,像是被触碰到死穴,男生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情绪,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祈求,“有没有一条法律条文规定,妹妹可以跟哥哥。” 沈肆月知道己不应该再听下去,可那些声音从她耳朵钻进去,落在心底,变成了眼泪,潮湿一片。 为什么她的年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一个外人都知道他有多疼他的妹妹。 为什么啊,为什么命运要硬生生把他们分开。 这样的事情,盛南不知见过多,所以她依旧冷静而专业,为了保持清醒的判断力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毫不留情戳破男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现在没有成年,据我所知你还在读高三,抛开法律条文你没有任何抚养你妹妹的经济能力,而且,”盛南顿了顿,近乎残忍地告诉他:“你母亲会争取你妹妹的抚养权,也有关于抚养费的考量,你妹妹距离成年还有很久,所以你父亲需要一直支付抚养费,她需要以此来维持己的正常生活,而你不一样,你马上要成年了。” 所以没有人要你,这句话盛南没有说。 抛开律师的身份,她还是一个母亲,即她大多数时候严苛到超乎女儿的承受能力。 长久的沉默,像钝钝的刀子,缓慢而持续地割在沈肆月的心上。 “如果我愿意不要抚养费呢?” “如果我愿意辍学去工呢,这样可以吗?法官会考虑吗?” 沈肆月怔住,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让她无法呼吸。 在这场离婚官司里,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想要争取妹妹的抚养权,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成绩那么好,马上要参加赛,保送资格近在咫尺。 他有大好前程,再过半年他要读大学,所有中的大学都为他敞开大门,只要他想去。 他应该站在所有人的忆里,站在她沉默的高中时代,意气风发,嚣张恣意,成为永远的月亮。 可他现在坐在这里,坐在离婚律师的面前,提出他可以放弃他能够得到的所有,为了让妹妹跟他。 盛南不是不动容。 这个冷静得超乎于同龄人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