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在商长殷出现的那一刻,必须承认,莫凭阑的确是感到了惶恐和不安的。
他看着站在对面红衣的少年,明明理智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二眼下的情况,但事实上身体完全罔顾了来自大脑的指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一个字。
……莫凭阑自己都已经要对自己感到绝望了。
他有些慌乱的朝着本体看去,然而死之君的躯壳当然不会给予他任何的回应。这一具躯壳当中的所有的情感都已经被抽离,其存在于此,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件“中转的装置”。只要死亡的力量与权柄依旧在源源不断的为诸天的稳定以及世界树的维系继续供给,那么这一具摆放在这里的躯壳如何都不碍事。
莫凭阑一时之间,只觉得本体也当真是不堪大用。
你不要再这种时候哑巴了啊!
然而商长殷并不会给莫凭阑留下太久的思考和应对的时间。他已经朝着莫凭阑步步紧逼的走过来,这看在莫凭阑的眼中简直比什么都要来的更为恐怖。
商长殷进,莫凭阑就往后退。但是这一处地界看起来很是广阔,实际上真正能够脚踏实地的走的部分也并没有很多。一进一退之间,再加上商长殷有意计算走位,不知不觉的,莫凭阑发现自己的后背抵到了什么东西——他居然是已经靠在了世界树上,无路可退了。
而他更是看到,商长殷的骰子已经是拿出来了。
莫凭阑:吾命休矣!
“哥哥……”莫凭阑小声的说,“我,我可以解释的?”
只是出乎莫凭阑的意料,商长殷并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打算,取出武器来也只是为了布下让他难以逃脱的天罗地网之阵。
他站在他的面前,影子打在莫凭阑的身上,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沉思着些什么。
莫凭阑坐立难安的扭了扭,觉得这种沉默比真正的宣判的来临还要更加让人觉得惶恐和不安。他紧紧的盯着商长殷的一举一动,在心头模拟接下来商长殷可能会怎么做。
无论怎么说,莫凭阑已经做好了被惩罚和被厌恶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商长殷并没有那样做。莫凭阑能够察觉对方的目光正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的巡游,像是在评估和打量着一些什么。空气当中一时之间弥漫着某种如同被绷紧了的弓弦一样的奇妙的氛围,也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药。
但是在真正的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景况。
莫凭阑身处于这样的氛围当中,只觉得每一份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和难以忍受。就在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做些什么,不能够再继续这样下去的时候,却是站在他面前的商长殷先一步的开口了。
“我已经全部都记起来了。”商长殷说。
莫凭阑悚然一惊。如果他现在并非是人身,而依旧是渡鸦的模样的话,那么莫凭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一
定都全部炸了起来(),远看就像是一个过于蓬松了的球。
他不知道商长殷是不是在诈自己?(),因此只能够尽可能的露出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啊?记起来了什么?”
商长殷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他:“比如我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同样也是在这个位面,我曾经在参加过某一次的祭节之后,从雪地里面捡到了一只乌鸦。”
莫凭阑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听商长殷继续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哦,或许更准确一些来说,那应该是一只告死鸦。”
莫凭阑这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所最不希望看见的事情已经在眼前真实的出现了,商长殷的确是将那些被世界树和死之君联手封存下去的记忆全部都记了起来。
莫凭阑的嘴张张合合,但是好半天却都吐不出一个字,就像是一尾被捞上岸之后搁浅的鱼。
“为什么要那样做?”商长殷问。
“因为这是你曾经喜欢的、真爱的、努力为之奋斗和拯救的世界。”莫凭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样,小小声的说,“所以我想要为你守住这个世界。”
他并非是那位死之君,而仅仅只是其所分离出来的一片残魂。因为好运的在诸天万界当中落到了商长殷所在的那一个位面当中,因此并没有被死之君收回,甚至是在诸天面临那一场席卷一切的巨大浩劫、而决定给自己的位面做出最后的守护之前,将所有分割出去的情感都交给了这一片残魂。
而被剥离了情感留下来的,便是一旁倚靠着世界树而坐的那一具躯壳。如果有人要对祂抱有恶意的去进攻的话,那么后者便会立即暴起,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何为死之君有如沉渊一般的力量。
但是大多数的时候,祂都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如同世界树的一部分。为了能够履行“将这个位面好好的为那个人保护下去”的心愿,这位死之君仰仗着自身死亡的权柄,把自己的灵魂和规则一起切割成了无数份。
整个亡灵国内的所有子民全部都被送入了永恒的冻土当中,陷入漫长的沉眠。直到某一日,外界的诸多危机都全部度过之后,他们才会被唤醒,然后得以顺利并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