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黛扶额:“江公子……阎公子醉了,你多担待。” “这叫微醺。” 柳如棠为阎清欢再添上一杯:“继续继续,今夜我送你回家。” 阎清欢毫无被哄骗的自觉,乖巧应道:“多谢前辈!” 在他不远处,宋凝烟意识不清,对月吟诗。 白轻坐在上席,朦胧醉意里,一边笑,一边用自己设阵的灵线翻绳玩儿。 原来这就是大人与酒的世界,目睹来龙去脉,施云声觉得很吓小孩。 施云声一言不发,抱紧手里的甘蔗汁。 江白砚轻揉眉心。 方才生出的诸多困惑尚未消散,酒意上涌,令他更觉心乱。 这种意乱,是否全因喝了太多酒? 施黛咬一口水晶龙凤糕,观察他的神色。 看起来不太舒服,脸色很差,耳朵绯红,眉头轻微锁着,神情阴郁。 他喝了酒,觉得难受吗? “江公子。” 施黛不喜欢把疑问憋在心里,惯于有话直说:“你如果醉酒不舒服,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江白砚能因担心她受冻,特意背她走完小半个长安,施黛自认有点儿良心,这种时候,理应对他多加关照。 总受江白砚的照拂,她都不太好意思了。 心念芜杂,江白砚没有逗留的心思。 而且……在玉露白的作用下,他感到头昏脑热。 耳朵更红了。 眼见他耳垂上的薄红蔓延至颊边,施黛低声:“江公子?” 江白砚本应拒绝她的陪同。 话到嘴边,却在舌尖浑然一转,成为天差地别的意思:“多谢施小姐。” 像入了魇。 酒后的感觉堪称奇诡,坐在椅上还不觉得,起身的刹那,头脑仿佛坠进沉甸甸的泥。 好在江白砚理智尚存,稳下身形,只眼睫颤了颤。 耳边响起施黛的声音,在道他醉酒不适,提前回去。 然后是一名镇厄司同僚的感慨:“江白砚居然一杯倒?今后如果再打不过他,就给他灌酒。” “胜之不武,卑鄙!” 另一人接话:“你说,在剑上洒酒,比武时能把他熏醉吗?” “我先送他回家。” 施黛拍拍施云声头顶:“你照看好流霜姐姐,别让她喝得太醉。” 施云声欲言又止,望向屹立不倒傲视群雄的沈流霜,轻轻点头。 留沈流霜和这群酒鬼单独待在一起,他也不放心。 对面位置,柳如棠挪动视线。 他们站起来了。 她在问他用不用扶。 他拒绝了。 ……唉呀怎么能拒绝!差评,大差评! 他们一起出去。 江白砚在帮施黛开门,明明醉了,是下意识的动作吗? 很好,孺子可教,还能扳回一城。 柳如棠抿紧的嘴角重新上扬。 “在想什么?” 沈流霜瞅她:“笑得很诡异。” 白轻还在翻花绳,即将翻出长安城地形简图:“万分诡异。” “不重要。” 柳如棠生龙活虎,一扫颓败:“来来来,接着喝!” * 今晚月色很好,清辉普照,遍地是泄银般的清光。 施黛与江白砚走出醉香楼,第四次悄悄掀起眼皮,用余光凝睇他。 其实没有很“悄悄”。 因为她立马被江白砚察觉。 “施小姐。” 他扯了下嘴角:“在做什么?” 糟糕,被抓包。 局促与慌乱一晃而过,施黛没觉得多不好意思,诚实回答:“在看你。”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江白砚一时噎住。 “因为江公子总是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 施黛认真思忖,说到最后,小小嘚瑟地笑出来:“我想看看你喝醉酒的样子嘛。” 深冬的长安仍在落雪,纷纷扬扬,飘入她发间。 江白砚看了眼那片融化的白:“为何?” 施黛说:“你太好太优秀,从没出过错。” 这是真心话。 与他们相处时,江白砚像幅飘渺的画,美则美矣,却和所有人隔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