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家歇了三天,何二立才重新回到单位上班。 人瘦了,笑容少了,脖颈、身上还有棍子抽出来的一条条红印子。 “这是让什么东西划了?看伤的,小何你也不注意点。”同事们调侃他。 他却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是划的,我爸打的。” 这倒让同事们不太好接了,“”你爸也真是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下这么重的手干嘛? “不下重手,我不长记性。” 何二立又是很坦然的一句,说完就进去看温度了,好像这么大了还被父母抽一点都不丢人。 “这何二立,还真转了性诶。” “吓的吧,我听说郑大奎也找他去打牌了,他被陈寄北媳妇儿叫去挖地窖,没去。” “这可真是命大,我听说马小宝醒了,不过右手废了。于小伟有一刀是朝着他脑袋砍的,他拿手挡了下,人没死,手筋断了,以后拿筷子都费劲。” 几个同事一边干活,一边议论,都有些唏嘘。 “说起陈寄北媳妇儿,你们看到过没有?长得是真漂亮,那腰,那……” 话还没说完,发酵室的门“砰”一下开了,何二立就站在门口,“你们说谁呢?” 他眼神直勾勾的,因为瘦了眼窝凹陷,颈侧还有狰狞的淤痕,看起来格外吓人。 同事们下意识闭了嘴,等他走远了,才低声嘀咕。 “不就说了两句漂亮,也没说啥啊?再说说的是陈寄北媳妇儿,又不是他媳妇儿,他发什么疯?” “行了别刺激他,万一他跟那什么于小伟一样,也拿刀砍人呢?” 一死一重伤这个事太可怕了,现在人人都谈于小伟色变。有的同事家里孩子哭,吓唬孩子的话都从“再哭就让黑瞎子把你抓走”,换成了“再哭就把你送去给于小伟”。 可别看别人说一句夏芍何二立都不乐意,他却不知为什么,有些怕见陈寄北和夏芍。 中午陈寄北去酿造车间的锅炉房热饭,明明看到他了,一转眼,他又躲了个没影。 陈寄北蹙了下眉,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 当初何二立跟郑大奎那帮人玩到一起,他就暗示过何二立这人不行,最好少和他往来,何二立没听。后来他和夏芍去公安局捞人,又劝过何二立戒赌,何二立还是没听。 现在郑大奎那帮人闹出这种事,何二立大概是又感激又后怕,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陈寄北也想看看何二立经历这些,能不能把赌戒了,假装没看见,拎上饭盒回去吃饭。 夏芍今天做的菜很简单,新鲜的蔬菜拿水焯了,放在饭盒里,上面淋上一层自己炒的酱。要吃的时候在锅炉上热一下,等酱化开,拿筷子一拌,又好吃又鲜嫩还不费事。 “这个吃法好,酱是你自己炒的吗?好香啊。” 夏芍一打开饭盒,几个和她相熟的同事就凑了过来。 相 处这一个多星期他们算是发现了, 新来这个小夏能干是真能干, 也是真会做饭。 他们饭盒里永远是那么几样,要么炒菜,要么炖菜,要么咸菜。 夏芍倒好,今天带馅儿的粽子,明天饭包,很少重样,搞的他们每天到了中午都猜她又会做什么。 小张怀孕后胃口一直不好,都四个多月了还没改善,对夏芍这清爽的做法尤为感兴趣。 夏芍干脆给她拨了点,“这个重点就在酱上,你把几样蘑菇泡开切丁,跟酱一起炒就行。” 小张尝了一口,感觉还挺对味,赶紧记下。怕自己做不好,连用的哪几样蘑菇都问得一清二楚。 看她记得认真,旁边负责盘劲儿的郭姐笑叹:“我们这上班,还能学着做菜。” 众人都笑,不过今天还没过完,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下午老罗来抽查,又甩出来不少不合格的面包。老罗脾气大,直接把面包连同纸袋子摔在了地上,“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看看!做成这样,猪都不吃!” 面包班一共十二个人,全都乖乖站在一边听训,没一个人敢吭声。 老罗训完,又单独把看酵室的人拎出来批,“眼睛都是瞎的吗?发没发酵好看不出来!连着两次不合格的数量都超标,这种东西卖出去,食品厂还用不用干了?” 他训得不留情面,小张当时眼圈就红了,其他人也忍不住去看周小梅。 周小梅正要说话,被周雪琴狠狠拽了一把。 老罗又训了两句,“不能干趁早滚蛋,这是浪费国家的粮食,是人民的罪人!” 说完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