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乐结个婚,她自己累不累不知道,反正把鹿露累坏了。
白天氛围组,晚上捧哏,好不容易解脱,不得跳会儿蹦跶两下活动会儿筋骨啊,这一跳就是十二点,玩得时候精力充沛不觉得,回酒店就浑身疼。
“林泮我脚趾头疼。”
“我小腿好像抽筋了。”
“我饿了,想吃米饭。”
“啊,我好像把脖子扭了。”
林泮喂了老板女友一碗小小的糯米八宝饭,拿热毛巾和精油给她按摩。
鹿露舒服得眯起眼睛。
虽然美容院的按摩师也很会按,但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彻底敞开,都是穿着衣服按的,哪有男朋友随心所欲,想让他按什么地方就什么地方,身体也很放松。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今天的婚礼你看到了吗?我觉得至少要花一个亿。”
林泮认真估计:“不用那么多,两二千万。”
“那也是一套房了啊。”鹿露感慨,“烧一天没了,值得吗?”
林泮道:“对当事人来说,值得。”
她好奇:“值在哪里?”
“这是人生中很特殊的一天。”他说,“对于东方小姐来说,钱就太寻常了。”
鹿露默默听着,忽然问:“你一直想结婚,对你来说,婚礼也很重要吗?”
林泮摇摇头,见她依旧牢牢注视自己,便解释:“很多拮据的人结婚,就只是去民政局领个证,或者花费88元在大厅里走一个流程。”
他曾执着于婚姻,了解得颇为清楚,民政局的88套餐还专门看过攻略,一小时一次,没到时间需要等待,新人们就聚集在一起,有序穿过仿生花拱门,在证婚人的见证下交换戒指,互相亲吻脸颊。
现场有音乐,有廉价的植物奶油蛋糕,还有喜糖。
这就是他对自己婚礼全部的想象。
东方乐的婚礼对他来说,是连做梦都不会考虑的素材,比偶像剧还虚假。
鹿露抿抿唇角,欲言又止。
林泮却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宽慰道:“我已经不怎么想结婚了。”
鹿露吃惊:“为什么啊?”
“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个……”林泮思考该怎么形容,半晌,用了一个最俗气的比喻,“梦。”
“因为很难实现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因为什么都有。”
婚姻是他为自己构建的乌托邦,结了婚就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屋檐,能够免去流浪与骚扰,结了婚就有家人,就算生病失业,也不会马上流落街头,结了婚就有……就有人会爱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把婚姻想的十二万分的完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自己走过这一路艰辛。
林泮真心渴望结婚。
但他渴望的却不是婚姻本身。
“现在我已经拥有很多。”林泮道,“它就
没那么重要了。”
鹿露分给他一间小小的屋舍(),有数百万本书籍在等待他老去(),他在念新的学位,账户的余额与日俱增,保险已经全部交齐,医疗、意外、重疾、养老……她给他买了最全最昂贵的项目,足够他退休后维持生活。
她把他照顾得很好,未来的人生最多寂寞,不会再辛苦。
所以,林泮也慢慢放下了。
他想多珍惜一点眼前的时光,铭记两人的点点滴滴,这样等分开后,他还有足够多的记忆回味。
“请不要担心我。”他抱住她,轻声道,“我现在就很幸福了。”
鹿露抬起眼:“真的?”
“真的。”
“那就好。”她好像放心了,露出轻松的笑容,“睡觉吧,累死了,明天我要在酒店待一整天,哪里都不去。”
他调整枕头,关掉壁灯,轻轻应了声“好”。
她亲亲他的脸颊,伸过热乎乎的手臂,搂住他的腰。
林泮被她骚扰了会儿才道:“不是累了么。”
“对啊。”鹿露烦恼,“我在犹豫。”
她大腿小腿都好酸,可为了今天早起,昨天十点不到就得睡,为了能睡着,前天熬了通宵,四舍五入已经两天没有吃蛋糕了。
吃不吃呢、吃不吃呢。
好烦哦。
她纠结,林泮就忍耐,但每当这种时候,身体总是有自己的主见,不怎么听从大脑的指挥。他绷紧腰,压住喉咙,手指攥紧床单,外界的响动渐渐遥远,他被隔绝在一个失重空间,身体忽上忽下,不听使唤。
无处不在的气流冲击着他,流星似的碎片闪过脑海,某一刻,天地忽然又有了重力。
他猛然下坠,重重摔进柔软的床铺。
胸腔微疼,憋了许久的气息重重吐出:“唔——”
此刻,神智才悄悄回笼。
鹿露戳戳他:“真敏感。”
耳根炽热,他歉疚而局促地道了声歉,随后慢慢滑入被窝,被子的后半截鼓起人体的轮廓。
“这样也行。”她有点困了,没有再浪费时间。
窸窸窣窣。
她在海浪的抚慰下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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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鹿露真的什么都不干,睡到日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