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生有账本,他必然是林泮第一债主。
但若说双方毫无感情,也未必如此。
柏纳德被情人分手,他并有要求林泮替他挽留,虽然不看好萧曼,也有置喙林泮决定。他冷静地等待这个年轻人闯荡,直到头破血流,甘情愿地自己驱使。
而这一点,林泮也很清楚。
他“自时间”很少,两三年内有起色,就会逐渐坠落。
“我已经放弃萧曼了。”林泮斟酌,“事实上,我在考虑是否要换一份工作。”
柏纳德按灭烟头,不耐烦:“别犯傻,我手头有点钱,用不着你替阿澈付这个费用。”
林泮有作声。
柏澈在胚胎时就做过基因筛查,结果并不理想,可柏纳德分手协议写得明明,他只有一次机会,一个孩。而彼时,柏纳德韶华不再,也有稳定职业,几乎不可能再得到其他女性青睐。
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柏澈就这出生了,果不其然,他患有严重免疫缺陷症,只能终身生活在无菌房里。
这是开支不算多,可需要持续终身。
柏纳德原本能和儿过上富裕优渥生活,但供养儿生存,不得不蜗居在小公寓,将其他支出缩减到最少:抽雪茄变成抽烟,喝高档红酒变成喝超市红酒,聘请保姆厨师到钟点工……钝刀割肉。
林泮知,柏纳德并不后悔孕育他。然而,柏澈一天天长,却无法正常生活,只能在虚拟世界寻找朋友,这孤单落在父亲眼中,岂能不煎熬?
可基因治疗费用太昂贵了,医保无法报销,于柏纳德而言也无力负担。
“你有钱话,考虑我说那个俱乐部。”柏纳德有意岔开话题,“一年三万入会费虽然很高,可通常情况下足够找到合适目标——女性入会费用是十万,能付得起这笔钱人,年薪至少过百万,就算不成,也会有像我一人,他们也会提供给你机会。”
林泮沉默。
柏纳德瞟了他眼,上上下下量自己看孩,不摇头:“你觉得八年很短,我却觉得很长,男人和女人必要一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趁着年轻爱过、玩过、享受过,过三十岁收做父亲,有什么不好?你以‘丈夫’这个活容易干?看她一个个换新男友,钱都给了新人,最后留给你一个苍老贫穷女人。”
林泮弯腰,摸摸茶几上瓷杯,里头茶都冷了。
遂到厨房烧水,重新他泡茶:“人各有志。”
“那你熬着吧。”柏纳德又点起新烟,“不早了,回去吧,我这什么事。”
林泮应了声,是卷起袖,简单扫了屋。
家务机器人只剩下两个了,只有最基础功能,柏纳德财务恐怕有他自己说那么好。
灯光昏暗,柏纳德沉默地陷在沙里,吞吐色烟圈。
烟气笼罩桌角现金。
他知林泮什么这么给,柏澈药物中有一盒最重要抑制剂来源于霓虹市,是宇宙医疗仿制药,公立医院开不到,只能从私人诊所采购。
他们只收现金。
“我了。”林泮包好垃圾,换鞋离开。
“路上小。”柏纳德懒洋洋地应着,终究有提醒他拿回这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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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露在按摩浴缸里花掉了半个小时,才裹着浴袍爬出来。
哎呀,这未来科技按摩浴缸可太有趣了,有冲浪模式,模拟征服海,有暴雨模式,模拟雨中失恋,有海盗来袭,投影一出,感觉自己像不怀好意海妖。
她开眼界,玩得不亦乐乎。
定制床也很舒服,无重力状态下,人好像处于漂浮状态,有一点压力。
鹿露躺得很舒服,这半点不掺假,可她是……失眠了。
想想也是,虽然医院也是陌生环境,但在医院离,脑认知是陌生,身体感受也是陌生,身完全统一。家却不一,脑认家是熟悉环境,但身体毫无熟悉感。
陌生床,陌生卧室,陌生家。
认知彻底失调,怎么都无法安入眠。
鹿露翻个身,又翻个身,把自己当饼一烙来烙去。几十次后,翻累了,手指头都懒得动,可合拢眼皮,脑依旧勤恳工作,丝毫有下班意思。
她无可奈何,艰难地爬起来,捞过床尾凳书包。
拉开润滑过拉链,拿出橡皮筋捆好一叠信,沉甸甸,就像她情。
鹿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