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地。 一道浑厚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李廷玉抬头,看到对方微笑的脸。 那张带着岁月沟壑的脸,是他最熟悉的脸。 对方曾经带着这样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去幼儿园,到游乐场玩耍。 “我听对门张婆子说,”李父笑着看他,“你去比赛了?” 李廷玉没说话。 他脑内乱想了一阵,还没想出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手和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是身体本能。 李父每一张嘴,那股带着臭味的酒气就飘到他的身边,似乎要把整个人都笼罩住。 李父还在说:“我今晚要去赚个大的,借我用用,儿子。” 李廷玉:“......” 李父:“我不想拿小孩子的钱,但是你把家里的钱藏哪里了?告诉我。” “我如果不赚钱,怎么活呢。”李父还在说,“别闹脾气,我不就是把那叠钱用了一点,没有出怎么有进?” 李廷玉:“......”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李廷玉都没有吭声。 李父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那带着沟壑的脸上纹路从上扬到往下拉,额头也被房间里的黑罩住一般,眼睛提起来看人:“你什么意思?” “不就用了点那个臭婆娘发过来的钱,你就跟我摆脸色不理人?” 李廷玉:“......” 李父脸色又红又黑,酒气上涌,带着勉强压着的怒火也猛地窜了上来:“好啊,你中午也不回来,心野了是吧?” 脑袋里面的记忆混乱,但似乎在一点点上涌。 李廷玉顺着脑袋里的记忆,本能地说出一句:“你拿那些钱,是想去找妈妈了。” “.......”李父阴沉着脸,“关你什么事?” “你想找她,你还想打她,” “那她也是我婆娘,”李父说,“现在她和别的男人滚在床上......” “你喝醉了,”李廷玉说,“你好像忘了,你们早就离婚了。” “嘭!” 剧烈的一声撞击! 李父突然抬腿,用力地往李廷玉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把六年级体型的小孩踢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对门的铁门上,又是一道金属振动的响声。 这道声音震耳欲聋。 李廷玉有所防备,交叠手臂护住自己脆弱的腹部,却还是被力道带飞,肩膀撞在门上生疼。 他垂眸,靠在邻居门上,听到楼上住户的关门声。 家庭矛盾,没人敢管,更没人敢和住得这么近的前罪犯叫板。 “你真的是骨头硬了,跟你妈一样。” 李廷玉垂着头,听到李父翻他的书包,撕奖状的声音,也听见这个男人说:“我倒要看看你中午去了哪里,我看看哪个家伙敢把你带到家里去......这是谁的卷子。” 李廷玉猛地抬眼。 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在混沌的记忆力,为了更好找桑秋 ,他曾经向桑秋借了一张卷子,放在自己的书包里。 “我看看,”李父说,他的声音里有笑意,“叫桑秋,我之前没听过。” ......李廷玉撑着铁门,慢慢地站起来。 他说:“你要做什么?” “我去把他打一顿,”李父见挑衅有用,脸上笑容更盛,“你爹我没人敢靠近,我去学校闹一通,你猜以后中午还回不回来?” 李廷玉:“.......” 李父把卷子扯烂。 看见李廷玉的脸色终于也阴沉下去,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治自己翅膀硬的儿子的良方,越说越过分:“我现在去找也可以,当着他们的面打一顿,反正肯定就和你这么大,搞不好是个女孩,跟你妈一样是个臭表子,我就是帮你在避开以后的错误了......” “......” “怕了吧,臭小子,”李父得意地拿着门边的木棍,要往楼下走,“不说话,就当个闷葫芦吧。” “......我想起来了。” 李父走了两级台阶,忽地听见闷葫芦儿子说话,感兴趣地转头:“你想起来什么?” “我想起来。” “——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今天了。” 李父转头,李廷玉话音刚落的瞬间。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