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唯一的理性。
在无数破碎的棺木之间,赫然耸立着一团巨大的尸球,足有两人高,所有的残肢内脏都被卷了进去。
它那巨大的阴影缓慢移动着,孟沉霜仿佛还能听到尸球内里表面的舌头喉咙还在哀嚎,却怎么也无法逃脱无数只断臂、无数条断腿的束缚。
强烈的怨煞之气扑面而来。
不好!
它要滚向镇中街道!
孟沉霜当即飞奔上前,一剑削掉这巨球的半边凸起,污血四溅,他本想找办法抵住尸球,但这尸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浮萍剑一剑下去后,它转道加速滚向孟沉霜!
来得好。
孟沉霜抽身向着另一边的围墙后退,借着垒起的三具棺材纵身翻出义庄围墙,落进通向郊外的残林中。
轰隆——尸球撞上围墙,它的高度甚至超过围墙,几只断臂断脚被甩出来,但尸球似乎暂时被围墙挡住停下了。
孟沉霜刚想再上前几步查看,细碎的脆响簌簌而来。
围墙撑不住重量,要塌了!
孟沉霜猛吸一口气,拔腿狂奔,尸球瞬间撞破围墙,追着孟沉霜滚去,他们刚好在一段下坡路上,孟沉霜避都避不开,这尸球不知道被什么力量驱动,越滚越快,那些伸长的腐手几乎要抓上他的发尾。
不,是已经抓上了。
孟沉霜咬牙止步转身回首抬剑,动作一气呵成,神魂剑意刹那间相连。
手中浮萍剑白光大盛,神兵既出,锋锐剑气浩然激荡,世间万物触之破碎。
那将要砸在孟沉霜身上,将他也卷进石块里的巨球被澈烈剑气骤然分作两半。
呼啸狂风以浮萍为中心刮过孟沉霜周身,一切污秽邪物都被阻挡在外,不得近身分毫。
残林霎时亮若白昼。
剑气狂波震荡山谷,恍如惊雷炸裂,被劈成两半的尸球在扩散的剑气中破裂成碎块飞散,风浪奔向遥远的山野天际,摇落满山木叶。
曾落在孟沉霜身上的血污被精纯剑气烧净,狂风之中钗断带碎,如墨乌发披散,翩飞似云卷。
他睁眼,剑光映在青瞳深处,恍若琉璃灯盏。
剑意渐歇,浮萍剑却还在那如玉的指节间颤动。
鸣声清越,似在邀宠。
直到孟沉霜喉中一口血喷在剑身上。
浮萍剑瞬间不动了。
几息之后,神兵剧烈抖动,仿佛想要一剑拍在孟沉霜额头上。
孟沉霜咳嗽几声缓过气来,赶紧把浮萍剑上的血擦擦干净,将它安稳地抱在怀里,随后才把血气吞进嗓子里。
剑光逐渐平息,孟沉霜发现周身缠绕着丝缕般的烟气,破碎浮动,抬手一碰便刺骨寒凉,还仿佛有厉声尖叫沿着接触点传入脑海中。
被炸开的怨魂煞。
驱动尸球的是怨魂煞?
然而还没等他细究归柳镇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怨魂煞,天际边忽然出现的隐隐亮光和朦胧御剑响动让他心底一凉。
遭了,归柳镇距离无涯兰山未及百里,谢邙一看浮萍剑通天剑意就知道偷剑贼跑这儿来了!
孟沉霜把浮萍剑往污血残迹里一抹,用煞气盖住浮萍剑清气,拖着剑向山林里飞奔。
浮萍剑气得发抖。
-
孟朝莱抱剑靠在一棵古柳树下,浓密的树荫将他环抱,只有些许月光透过细长林叶间的缝隙,落在他的缎白袍上。
更多的月色如水般倾倒在不远处的玉山娇花丛中,几乎要将莫惊春的衣衫也染作白色,和挨挨挤挤开放着的花朵一同化作深雪。
茂密幽深的山林于时荡起海波般的沙沙声,孟朝莱蹙了蹙眉,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莫惊春还在低头采灵花。
[我去那边看看。]孟朝莱对他说。
莫惊春茫然抬头:“怎……”
遥远的风在这时终于穿越山林,拂过他的面颊,拨动满丛玉山娇。
“哦,好。”他没问了。
孟朝莱朝着风来的方向走去,莫惊春继续采药,这片玉山娇花丛很大,他采完一片,继续向旁边摸索,忽然入手一片温热濡湿。
他一抖,刚想喊人,忽然就被抓住了手。
[莫小友,是我。]孟沉霜一边说,一边脚下蹬沙子,把放在土坑里的浮萍剑用沙土埋住。
在莫惊春看不到的地方,浮萍剑整把剑都黯淡了。
[李前辈?你这是……你怎么趴在地上?]
[我走路不看路,摔的。]孟沉霜也很想知道,苍柳山这么大,他怎么就撞上莫惊春和孟朝莱了。
即使不经事如莫惊春,也感到孟沉霜这解释有几分古怪:[李前辈,你……]
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两人间尴尬的猜疑。
“孟阁主。”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