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从善如流的放下笔。 苏檀举起手中的笔,时下的笔名称很多,在楚国叫聿,在吴国叫不律,在燕国叫拂,而在秦国就叫笔,从聿从竹的意思。 感谢他政爹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要不然以后光是这笔在长江流域叫聿,在长江下游叫不律,在燕山之野又叫拂。 “父王可以说说这笔的具体制作方法吗?”他试探着询问,要和他心中的制作方法对比一下,才能确定是不是出问题,还是因为年代的不同。 嬴政觑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挑选上好的山兔毛,扎绑成束,塞进劈开的竹竿里,再涂上一层生漆。” 这是从周时就传下来的,堪称家喻户晓。 苏檀托腮,他知道问题了。 “阿父,要不试试将兔毛泡在石灰水中?”这样可以去掉兔毛上的油脂。 “像泡构树皮那样?成。”嬴政一口应下。 扶苏的所有提议,目前还没有失算过的时候。 他向来都是要么不开口,静静地观察着,只有笃定时才会开口提议。 苏檀便吩咐研发中心去做这个,让他们根据浸泡石灰水时间的不同,多做几支出来做对比。 而他身旁的嬴政见他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说完了,这才重新捧起竹简打算处理政务,刚看了两行,就听身边哐啷的一声响。 一个白玉小印跌在地上,骨碌碌的滚远了,背面那精美的雕刻跌在地上,沿路留下碎裂的玉块。 苏檀看看小印,再看看嬴政,他现在跟他说,他没有偷偷把玩他的小印,他政爹会相信吗? 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望天。 “扶苏有一计,恳请阿父听听。” “◰” 嬴政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苏檀起身拾起地上的小印,为了想借口绞尽脑汁,最后却蔫哒哒的想,这个没有胶水的时代,真的太不友好了。 他毫无法子。 “送你了。”嬴政瞥了他一眼,隐隐勾起唇角,这不过是他的私印。 “好嘞~”苏檀这才快活起来,这小印雕工精致,四个大字‘既寿永昌’,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瞥过一眼就作罢,他第一次用印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咦?”他用上面留下的印泥在纸上印了个小方框。 苏檀摸了摸下颌,突然福至心灵,他发现秦朝的发展在出乎他意料的情况下,比他想象中还要发达一点。 “阿父,扶苏真有一计。” 他捧着小印,如获至宝。 嬴政刚执起笔,被他一说,便又放下了,耐着性子望向他,沉声问:“何计?” 他先前的谋划,在嫪毐和楚系争斗时期,将公子扶苏放在身边造势,做出宠爱他的假象,再使计撺掇嫪毐暗掳公子扶苏,用谋害王嗣为他的罪行加码,以此来牵制吕不韦。 如今嫪毐已除,吕不韦已至河南,楚系也已经式微。 可扶苏仍旧被他放在身边,一直没有分开。 他不想去深切探究内心深处的想法,只当是爱惜他的人才,毕竟不提那些吃食,光是造纸术、农家肥就够他一世无忧。更别提扶苏年岁尚小,往后还会不会拿出来此等好物也未可知。 “扶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苏檀命寺人拿来印泥和白纸,满脸郑重的拿出小印蘸了印泥,在纸上印出‘既寿永昌’四个字。 “你看这是四个字。”他又拿出自己刚才练字的纸,低声道:“这可以看成一页书。” “如果跟印鉴一样,事先把文字排列好,再雕刻出来,您说会不会比抄书简单多了,并且不识字也能完成这个工作。” 苏檀一拍大腿,这不就是雕版印刷吗? 有时候工业的发展真的是循序渐进的,先有印章,再有雕版印刷,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了。 嬴政猛然起身,哈哈大笑起来,摸着苏檀脑袋上的小揪揪,轻笑着道:“还是这新脑子好用,大秦近千万人竟无一人想出,还得是我儿扶苏。” 苏檀被他掐着腋下抱起来,猛然抛向空中举高高,不由得兴奋的小脸红通通。 “不管父王需要什么,身边人总是会送上来。” “是父王乃天命所归~” “啊~” “太高了救命放我下来我害怕啊啊~” “房梁房梁~头撞房梁了啊啊啊啊!” 在苏她吱哇乱叫中,嬴政愈发高兴起来,他当即就朗声道:“传李斯……” 说完又想起来,因为嫪毐的事,李斯已经被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