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骥换了官服,披了铠甲,一抖下襟,出了府邸。
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马匹,周骥翻身而上,拉着缰绳,悠悠达达地往皇城走。
过了河定桥,街道两边挤满了行人小贩,周骥本想呵斥,但看到一个小摊上正贩售着饰品发簪,内心一动,便是下了马。
周骥挑挑拣拣,看中了一支红玉发簪,手摸向腰间,便是准备掏出钱袋子。
但此时,侧面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周骥一个趔趄,顿时大怒:“直娘贼,走路不长眼了?”
“大爷,对不住!”那干瘦的汉子说了一句,已经是挤开人群快步而去。
周骥依然骂骂咧咧的,但也没打算继续计较。
但等到他手摸向钱袋,却是脸色一变。
钱没了!
“他娘的!”周骥脸色一沉,看向人群,那穿着青色短衫的身影已经远去,快要消失了。
周骥顿时不再犹豫,排开人群便是往前追去。
那贼似乎一直注意后面的情形,看到苦主追来,连忙撒开丫子就跑。
“都给我让开!”周骥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地往前追去。
等他挤出人群,那贼子已经跑上了桥。
周骥紧追不舍。
两人一追一逃。
但那贼子终究是干瘦,哪里跑得过周骥这个勋贵子弟,跑入一条小巷子便是失去了气力,扶着膝盖气喘不止。
“哈,呼!看你他娘的再跑啊!我让你跑!呼!”周骥也是气喘不止,但还是一步步靠近那贼子。
便在周骥的手即将触碰到那贼子,那人却是身子一矮,避开了周骥的擒拿,往后面跑去。
周骥脸色一变,便想要追去。
但却是见到拐角转出一人。
这人,他还认识。
陆渊笑盈盈地看着有些狼狈的周公子。
“周兄,别来无恙。”
周骥脸色一变,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你设的局?你想怎样?!”
“我不想如何,只是想与周兄交流一下感情。”陆渊笑道。
周骥握紧拳头:“真以为我周骥会任你拿捏,我便是拼了,也不会让你如意!”
周骥红着眼睛,便要直接动手。
陆渊只是微笑盯着他:“周兄,你的事情犯了!”
“若是想要你周家满门抄斩,便尽管动手就是!”
周骥心下一沉,心跳都是慢了一拍,牙齿紧咬:“放他娘的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自然可以不承认,但上位是否会相信呢.......”
周骥紧紧握住拳头,隐隐有血迹渗出。
陆渊继续说道:“三月十三,亥时,浣衣局。三月十五,子时,御花园。”
“没想到,周兄玩的倒是挺花的。”
“周兄,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上位知道吧?”
陆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周骥却是随着陆渊每一句话语说出,眉头就是一跳,到了此时,他心中那点侥幸已经是被击得粉碎了!
“你待要如何?!”周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也没什么,听说你有个美貌的妹........咳咳,常宁县梅山周围的那片荒地,应该在周兄手中吧?”陆渊差点顺口说了出来。
周骥眉头一跳,迸射出要杀人般的目光,但听到陆渊后面的话,又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才道:“你拿了那片地便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继续要挟于我?”
“我这个人最是讲原则了,你拿了那地契加上一千两,此事便算了了。”陆渊笑道。
周骥脸上抽动,这一千两对他家来说,虽然肉疼,但也不是什么问题。
周骥片刻之后才道:“我便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你想要打我妹妹的注意,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况且,我家可是世袭铁券,即便告到上位那里,我家也不会有事!”周骥恨声道。
“哦?你家真有御赐铁券?”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况且,就算真有御赐铁券又如何?永嘉侯朱亮祖、德庆侯廖永忠哪一个不是世袭丹书铁券,但哪一个不是坐罪赐死的。”陆渊淡然道。
周骥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乃是陛下发小,极受倚重,是以有恃无恐。
但如今事实被陆渊残忍揭开,周骥害怕了!
德庆侯廖永忠追随陛下战功赫赫,作战勇猛,极受器重,但也是说杀就杀!
而永嘉侯朱亮祖也是圣眷极深,但还不是与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虽然依然以侯礼安葬,还亲自为他撰写圹志。
但人都死了,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自己家真能比的上这两位吗?
周骥开始怀疑起来。
“我要的不过是一块荒地和一些银两,换你一家老小性命,很划算的买卖。”陆渊淡淡道。
“今晚酉时,在此地。”
陆渊留下这么一句,便是转身就走,留下阴晴不定的周骥。
........
贺莹儿出身贫寒,唯一可以自傲的便是生了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