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暗自皱眉,这是闹哪样。
白事不像白事,喜事不像喜事!
陆渊连忙拉住一个百姓:“乡亲,这是做甚?”
“公子怕是还不知道,这是在给河神老爷送祭品呢,只要河神老爷收了,这大水也就下去了!”那老汉说道。
“嘿,昨日那县令丢了靴子,今日又来给河神送祭品!”李景隆笑了一声。
陆渊眉头一皱:“我们跟过去看看。”
队伍一直延伸到河边。
陆渊才看到那里有一处河神庙。
这庙倒是颇为气派,红墙碧瓦,面阔三间,颇为庄严,上书‘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封号可不是百姓起的,而是朝廷敕封的。
秦共天下,令调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水曰河,调临晋。
《旧唐书·礼仪志四》记载:“河渎封灵源公。”
《宋志·礼志八》记载:“仁宗康定元年,诏封河渎为显圣灵源王。”
《元史·顺帝纪》载:“至正十一年加封河渎神号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河神的封号是越来越长,地位也不断提升。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封建统治者彰显国家统一和皇权至上的重要仪式。古代将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条河流合称四渎。
黄河流域各州府、县城多建有祭祀河神的庙宇。黄河沿岸几乎村村有庙,家家烧香供奉。
护河神庙甚至接受国家祭祀。
可见黄河地位举足轻重,祭祀河神成为国家礼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备受统治者重视。
陆渊看到,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县令杨思远,他身着玄色长袍,肩上披着水草,带着高冠,上面还插着两根鲜艳的稚鸡长羽,倒像是部落巫师。
杨思远在庙前行二跪六拜之礼,而后面的百姓也是纷纷行礼。
看着虔诚的百姓,陆渊内心感慨。
“九江可相信河神之说?”陆渊突然看到站着的,只有自己和李景隆了。
“嘿!鬼神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李景隆有些不屑。
“若是真有鬼神,那蒙元又如何会灭?”
“他们皇帝不是声称帝师佛子,以道护国么?呵呵!”
陆渊微微颔首,没想到李景隆倒是看得通透。
祭司的流程十分繁琐,有和尚围着圈儿念着经文,一会又有道士在前面又跳又唱。
就在陆渊看得有些不耐的时候,看得人群分开来一条道。
中央的一个轿子被抬着来到了庙前,陆渊这才看到这轿子的底盘竟然使用芦苇席子扎成的。
“这里面不会是活人吧?”陆渊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嘿,你还真说对了,平常时候的祭祀最高也就三牲了,但若是遇到洪灾,那想要平息,那就要用活祭!”李景隆冷笑着说道。
“哎,你做什么去?”
“救人!”
陆渊来自现代,之前看他们祭神也就当做迷信看了。
但现在可是活人要被活活献祭了,他哪里还能坐视不理!
李景隆不怕事大,直接跟在后面便来了。
等陆渊来到前面,祭祀的仪式已经结束了。
几个人正准备将轿子放在竹竿上,便要推到水中。
“住手!”陆渊大喝一声,已经来到了前面。
杨思远见到是陆渊,连忙道:“陆大人,勿要动怒。”
“下官原本也想让大人主持祭祀,但怕大人没有经验,耽误了祭祀,这才自作主张........”
杨思远自以为陆渊是因为没有通知他主持祭祀,因为动怒。
陆渊自不理他,一手已经抓住了轿子。
那边的轿夫没有防备,轿子一下倾斜翻倒,一个身影低呼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少女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红衣服鲜红华贵,针脚极细。
但她头上带着的凤冠却是纸糊的。
一张脸涂得花白,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是有些怪异。
“这,这可怎么得了,这是河神大人的祭品,这下子河神发怒,可是要淹了荥阳城啊!”百姓之中有人喊道。
“这人破坏祭祀,定要惹得河神发怒的!”
“只有将这人一起献祭,这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对,将他一起献祭了!”
百姓们高声呼喊着,陆渊看到那些轿夫、乐队、送亲的人,向他围了过来。
他们满脸狰狞,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热情淳朴。
即便昨日他们还喊着自己青天大老爷,但今日阻拦他们祭神,他们便要自己死!
“大家等等,这位大人是好官!”
“对啊,不如我们再增加祭品好了!”
有少数反对的声音,却是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我看,谁敢上前!”李景隆看着这些百姓逼近,沧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些人虽然暂时退了一步,但却是不肯散开,反而发出诅咒,开始继续缓缓逼近。
“大家上啊!若是让这狗官走脱了!那满城的百姓都要死!”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群情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