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朱重八就是个白眼狼!”
“当初要不是有我们兄弟坐镇后方,居中调度,他朱重八哪里可能打下江山!”
“现在好了,他做了皇帝,就对我们这些人过河拆桥了!”
“廖永忠、胡美还不都是如此!”
李存义中堂上踱着步,怨气冲天。
“当初,胡惟庸谋反,他是大权独揽,但他真敢谋反,谁信呐!”
“还不是皇帝一张嘴,想要安排什么罪名,就安排什么!”
“谁能拿他朱元璋怎样!”
“我们这些勋贵大臣,看上去是风光!”
“但过得是什么日子?”
“吉安侯陆仲亨从陕西回来,擅自乘坐驿车,就被降职,赶去抓贼了!”
“平凉侯费聚,就逛了几次青楼,就被赶去西北放牛牧马了!”
“他自己当了皇帝,是一点见不得我们这些人好啊!”
“现在轮到我了!”
“还说我什么纵容恶奴,侵吞田产。京城里面的勋贵,谁不这么干呐!”
“这根本是诚心找理由整治人!”
“哥,我看你也别当这个御史台中丞了,还不如回老家去当个富家翁!”
李善长看着李存义怒气匆匆地在踱着步,直到李存义停下。
李善长这才叹了口气。
“存义啊,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李存义瞪着眼睛。
“我做到了这个位置,去留便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了。”李善长缓缓说道。
“文臣之首,看似风光,但我也和他们绑在了一起。”
“就说这次,江浦之事,我除了因为茂儿,还因为我不得不站出来啊!”
“此事关乎文官的利益,若是我不带头,那我便会失去威信,如此我在朝中超然的地位必然不保,文官也不能拧成一股绳子。”
“我们不当这个鸟官,不受这份气还不行吗!”李存义道。
李善长缓缓摇头:“我们李家有多少人在朝中为官,我又有多少学生在朝中为官。”
“我代表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你以为,不在这个位置,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离开这个位置,众多弹劾我的折子,弹劾李家人的折子便会堆满了陛下的御案。”
“到时候,能有好下场?”
“此时,我是如坐虎背啊!”
李存义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此时他才明白大哥身上的重担。
“大哥,就没有办法了么?”
“此时形势微妙,我却是不能轻动。”李善长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当初将刘基赶出朝堂,让胡惟庸当上丞相,我以为我胜了。”
“但或许,这一切都只是皇帝的谋划,我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或许,刘基还在朝堂,今日的形势不至于此啊!”
李善长第一次如此怀念刘伯温这个争斗半生的政敌。
两人一片沉默,正在此时,管家来报,太子驾到。
李善长才交待了李存义不可冒死,朱标便已经来到了中堂。
“臣拜见殿下!”
“草民拜见殿下!”李存义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无比苦涩。
他一直认为,自己为大明流过血,只因为一点小错,皇帝就将他贬谪,李存义哪里会服气。
“秉忠(李存义字)也在呢,正好今日,我们喝一盅!”朱标笑道。
“草民哪里能让殿下纡尊降贵。”
朱标上前握住他的手,“秉忠,本宫也知道你是劳苦功高,此事确实是父皇考虑不周,但现在也无法立即收回成命,过段时间我劝劝父皇。”
“你且先在家乡休息一段时间。”
太子说得诚恳,眼见如此,李存义也只能压下怨气。
“草民多谢太子体恤。”
大厅之中很快摆上酒宴,几人对饮浅酌。
“太师啊,父皇时常与我说,你劳苦功高,乃是国之重臣。”朱标说道。
“如今,江浦县的乱贼也都已经全部斩首示众,也算能告慰李茂以及诸位生员的英灵了。”
“逝者已矣,还望太师以国事为重。”
李善长颇为意动:“微臣与陛下自草莽间,率众数千,在群雄的夹缝中奋斗。”
“微臣是日日倾心协谋,转运粮储,供给器械。”
“如今,陛下成就九五,微臣更是谨小慎微,一日不敢懈怠,以报君恩呐!”
朱标微微颔首:“太师功劳,本宫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父皇也说,凡事多请教太师。”
“现在啊,吏部侍郎王厚年事已高,准备告老还乡了,这位置就空了出来。”
“你也知道此位置重要,不可一日无人,不知道太师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善长思索片刻道:“微臣以为,吏部文选司郎中王成可任此职。”
朱标点点头:“本宫也以为此人克忠职守,办事也不错,是个好的。”
“那便依太师所言!”
“来来来,不说这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