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护卫明显是认识这位小姐的,连忙行礼道:“这位公子,没有请帖又想要硬闯,这才被我们拦住。”
那少女如水的眸子在徐妙锦身上打量片刻,便见这位绿袍公子俊颜如画,风度翩翩,气度也不似那些迂腐书生,反而带着潇洒恣意,心中已经有了三分好感。
当下便道:“这位公子乃是我的朋友,你们让开吧。”
两个护卫愣了一下,这才让开道路。
徐妙锦却是抱拳一礼:“多谢小姐解围。”
那少女以扇半掩着俏脸,“之前一别,还不知道公子姓名。”
徐妙锦笑道:“在下徐谨。”
“小女名为苏芹。”
“呵呵,姑娘好名字。”
两人边聊边往里走,不过片刻距离就已经迅速拉近,不时,那苏芹姑娘还被逗得掩嘴轻笑,一双眼睛看着徐妙锦越来越亮。
陆渊与沈旺两人待在角落,因为陆渊的关系,此时在场的士子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有敌视,有不屑,唯独没有善意。
陆渊也不在意,早在来之前,他就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了。
这莫愁湖诗会由佩玉举办,但这两年来却是规模越来越大,不但那些自命风流的学生士子会参加,还有京城里一些爱好文学的小姐千金,便是一些年轻的朝廷官员也是有的。
是以,很快这处便聚集了上百人,加上家丁仆从,人数有三四百人,三三两两的谈笑风声,或是聊些个风花雪月的事儿。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佩玉姑娘来了!”
陆渊往那处看去,便看到一位白衣女子翩跹而来。
那女子容颜俏美,眉如远山,莹白如玉额头贴着红色的羽状花钿,一方白纱遮住她半张脸,但却是更凸显出那蕴水双眸。
花钿乃是唐朝之时最盛行的装扮,但到了宋代,随着崇尚淡雅之美风气的兴起,浓艳风格的花钿逐渐失宠。
明朝时,女子已经少有作这种装扮了。
但偏偏这位佩玉姑娘,画着浓艳的花钿,却是更凸显其气质清冷。
裙裾轻摆之间,恍若月宫仙子下凡而来。
佩玉身旁,还有一位玄袍男子,那人双眼狭长,左眼处有淡淡刀痕,站在那里便如同隐隐出鞘的刀一般凌厉,让人难以忽视。
众人见此,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是谁?”
“没听说佩玉姑娘心有所属啊!”
“瞧这人也不像是个读书人,该是护卫之类的吧!”
“对对,佩玉姑娘熟读经史,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武夫!”
冯诚跟在佩玉身边,听到这些低声议论,眉头直跳,这些个混蛋,谁说老子就不会做诗!
只是在佳人面前,他也不好发作,还要装作儒雅的样子。
此时,佩玉微微朝他行了一礼,说道:“冯公子请吧,奴家还另有事情,希望今日能看到公子佳作。”
冯诚露出笑容:“姑娘请便。”
佩玉先是朝着四周团团一揖,落落大方的道:“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又是一年莫愁湖诗会,小女子还要感谢诸位赏光。”
“此次诗会旨在以文会友,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冒昧作为裁判,有何不妥之处,也请不吝赐教。”
“那么,便先以‘秋’为题,诗词不限。”
“小女子便先来一首,抛砖引玉。”
“泊船弄色有风波,蝉语秋深误晓光。不数复游千万态,林蛮空翠岚亦深。”
话音刚落,便是响起了一片叫好喝彩声。
但在陆渊看来,虽然还算能看,但也不过尔尔,只能说这些学院水平太低,就像是青铜局里面出了个白银。
冯诚便道:“在下听闻陆淮之文采斐然,不如率先抛砖引玉,如何?”
冯诚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陆渊这个角落。
便是佩玉那双剪水双眸也看了过来。
陆渊沉吟片刻,便是开口:“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清冷,真如秋风扫过,树叶凋零。但却是极为契合这首词的主题。
只是这句才出口,场上便是一静。
开头一句“彤霞久绝飞琼字”,便点出仙家的味道。
道家传说,仙人居住的地方有彤霞环绕,于是彤霞便作了仙家天府的代称。
飞琼是一位名叫许飞琼的仙女,住在瑶台,作西王母的侍女。她在某个人神相通的梦境中不小心向凡间泄漏了自己的名字,为此而懊恼不已。
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很久很久没有收到仙女许飞琼从仙家天府寄来的书信了。既无书信可通,不知道仙女现在正在哪里呢?她为什么还不寄信给我呢?她到底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陆渊继续低吟道:“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众人一个恍惚,似乎看到一个人静坐枯室,数着秋天,等待着心上人的来信,就在这一天天的苦捱当中,不知不觉地晃过了多少时光。
徐妙锦身子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这首词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