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山果行是句容的老字号,传至李员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李记山果行的门面紧闭,后面院子却是聚集了十多号人。
李邴胜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桌上,
李邴胜捧着一块西瓜吃得是汁水横流,待到一块西瓜吃完,他往地上一甩,绿皮摔做四块儿。
他一抹嘴露出一口白牙:“兄弟们,听说近日句容地头上来了一伙人。”
苏州宋家之人,一人自称是宋家嫡子宋嗣昌,另外那女子自称宋淑婉,乃当代家族之妹。”
“呵呵,属下专门派人去查了。”
“那宋嗣昌现在早已经三十余岁,而那宋家家主之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些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李邴胜嘿嘿一笑:“这些个什么员外,平时一个个精明,但遇到这种人,一个个就蠢笨如猪,这么明显的风门骗术都看不出来!”
江湖上有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十门骗术,属捞偏门的旁门左道。
风,也称作“蜂”,就是团伙作案。
像蜜蜂一样,蜂拥而至,倏忽即散,来得快,走得快。
群蜂蜇人,团伙作案,一只蜂不可怕,一窝蜂才可怕。
书生道:“这些外乡人一点规矩也不知道,竟然到句容来闹事。香主,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一个老农道:“我看你王书生就是馋人家身子!”
王书生道:“你不馋人家身子?”
老农道:“谁不馋啊,那身段,那脸蛋儿!啧啧!”
旁边有人叫了起来:“说的是!俺们那次见了,可是三天没睡好觉啊!”
李邴胜眼见众人越聊越歪,一拍桌子:“好了!现在该讨论的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老农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人捞过了界,按照规矩,直接将他们绑了便是!”
王书生正色道:“这伙有十五六个,不能轻视啊!”
老农呵呵一笑:“来到句容地头上,便是过江龙,那也得盘着!”
李邴胜最终一拍板:“我们是一定要出手的,但不能大动干戈。”
“狗朝廷现在对于我们圣教抓捕极严,我们南宗也有多个堂口被扫了。若是闹出大动静,恐怕这句容我们也待不得了。”
“不如,我们就做得黄雀,等那螳螂得了手,我们再获取那果子!”
“哈哈哈!香主英明!”
.........
三日后。
城外一处庄园。
豪华阔绰的宴客大厅内,巨大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水八珍、山八珍,熊掌燕窝、驼峰鹿尾,琳琅满目。
在坐的都是富豪乡绅,而坐在主位的是化名为宋嗣昌的年轻公子。
主客位的则是一位面容威仪,留着短鬤的中年人。
宋嗣昌端起酒,朝着中年人敬道:“李伯父,小侄敬你一杯。”
李督抚一脸笑意:“宋贤侄,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
“算一算,也有五年不见了,你也成了青年才俊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宋嗣昌连忙客气道:“哪里!父亲经常念起您,说您才是朝廷栋梁,前途无量啊!”
在旁边作陪的有王员外等一众句容的富商巨贾。
若是陆渊在此,便能认出,那日在海兴楼的那些商贾都在此处。
一开始,那些人还是怀疑警惕之心的,毕竟能够有这样的家业,那也都不是傻子。
但宋嗣昌与唐宜桐两人出入皆是豪车,大量仆从跟随,举手抬足之间,尽显豪门世家的风范。
但真正让他们相信的是,宋嗣昌竟然能借住在县丞的府邸之中。
虽然只是一处闲置的庄园,但也能显示宋家的势力庞大了。
便是县丞大人也要卖他们面子。
王员外等一众人已经信了八九分,今日听闻漕运总督李梁圃途径句容,宋嗣昌设宴招待,他们岂有不相迎之理。
毕竟,赚大钱的机会,那可就落在这位李总督身上。
而这些土财主,哪里见过这么奢华的宴席,有些菜更是见都没见过,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
要不是李总督在这里,怕是早就大快朵颐了。
见宋嗣昌与李梁圃聊了一阵,双方又喝了两杯。
王员外道:“在下也敬李总督一杯,能与李总督同席,那是在下三生有幸!”
李梁圃虽然没有干了那杯酒,但也意思一下,抿了一口。
有王员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敬酒,献着殷勤。
等到酒喝了一圈,王员外道:“李总督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按说您这样的大官来了句容,那郑知县便该早早的倒履相迎才对。”
李梁圃眉头微微一皱,深深地看了王员外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是让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来!
李梁圃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淡淡说道:“本宫为官向来清廉,若是到处打扰地方,那岂不是劳民伤财。”
王员外连忙道:“是是是,李总督高风亮节,在下实在佩服之至啊!”
李梁圃不再看他,转头自顾自与宋嗣昌小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