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玄武湖,湖面上一艘艘画舫灯火通明,又有歌乐隐隐传来。
而皇孙的文会,就设立在湖心小岛上面。
礼部的官员早已经在这里准备妥当。
临着湖的空地,摆开了许多桌椅,布上了许多酒菜,有教坊司的舞伎充作迎宾,指引着宾客入坐。
除了扶桑使臣之外,还邀请了一些出名的金科举子,朝廷的年轻官员,以及一些勋贵子弟。
梅殷那边,在坐的就有四位驸马。
临安公主驸马李祺,汝宁公主驸马陆贤,安庆公主驸马欧阳伦,以及宁国公主驸马梅殷。
在坐的其他都是当朝要员。
李祺一直盯着隔壁桌,与其他勋贵子弟高谈阔论,大碗喝酒的蓝春和蓝斌,他怎么看这两个小子都不顺眼,哪里能配得上他的女儿!
欧阳伦道:“兄长可是有心事?”
李祺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陆贤笑道:“兄长可是因为女儿伤神?正好,我家中有一幼弟,与李府千金年纪相仿。”
李祺可看不上陆贤,这家伙仗着吉安侯之子的背景,在暗地里弄出不少事情。
而且,这厮不做正经买卖。
专门开一些牙行、漕帮赌场之类的灰色生意,没少干
缺德事情。
李祺笑了笑:“如今家中还是父亲当家,小女的婚事我也不得主,此事稍后再说。”
陆贤微微一笑,也不强求。
赤松义则坐在后面一排,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珍馐。
只见桌上摆着,椒末羊肉、胡椒醋鲜虾、两熟煎鲜鱼、烤鸭、鹅肉巴子、菉豆棋子面........
赤松义则已经顾不得其他,对着桌上的菜肴胡吃海塞起来。
吉田宗房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但他自视甚高,强忍了下来。
“真是野蛮人,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们扶桑人都是一些粗鄙的野蛮人呢!”
赤松义则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塞满了东西:“美食当前而不享用,便是神仙也会生气的!”
“只有傻瓜才会守着那可怜的面子!”
吉田宗房气得胡须发抖:“夏虫不可语冰!”
但他一转头,便发现了身边的楠木正仪同样吃得满嘴流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楠木正仪含糊问道。
吉田宗房气急:“在出来之前我不就交待了吗,在外面一定要注意礼仪,不可让明人看轻了我们!”
楠木正仪含糊道:“但浪费食物才是最失仪的事情!”
吉田宗房说不出话来了。
“长江浩浩西来,
水面云山,山上楼台。山水相连,楼台相对,天与安排。诗句成云山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儿云遮,一半儿烟霾。”
这声音轻柔悠扬,伴随着,琵琶声一半随着江风飘去,一半飘入了云端。
随着声音,月色下一叶扁舟飘然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被小舟上那翩翩白衣吸引。
轻盈的罗袖,玉腕上时隐时露的金钏,勾勒出她绰约的丰姿和婀娜的身影。她的娇颜倒映在水上,与灯火交相辉映。
只觉得这女子不同凡俗,就像是缥缈的云烟。
朱允熥擎杯在手,登上高台:“多谢诸位于此光临玄武湖,此外,多谢袁蝶姑娘的歌曲,今夜以诗佐酒,共度今宵。”
一身白衣的袁蝶抱着琵琶,朝着众人福了一礼,便坐在湖边水榭,弹唱了起来。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独夜背纱笼,影著纤腰画。爇尽水沉烟,露滴鸳鸯瓦。花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此时,场中众人的目光多数都放在了袁蝶身上,反而忽略了身为主角的朱允熥。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想必便是如此罢!”
“这位女使可没听过,不知道在秦淮哪一楼里!”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真是好词!这位女使才华出众,不输男子!”
听着场下的士子对袁蝶议论纷纷,还想要稍后与她谈诗论词的,朱允熥不由暗暗苦笑。
自己请袁蝶来,真是一着错棋。
不过,他这次举报诗会也不是为了真的为了吟诗作赋。
朱允熥念完开场白,便端着酒杯来到了扶桑使臣那边,笑盈盈地道:“几位贵使,今晚诗酒盛会,本王也想见识一下扶桑的诗词风采,不如两位各来一首。”
赤松义则嘴里还塞着鹅腿,差点没被噎住。
吉田宗房心中暗喜,自己这次真来对了!
赤松义则连忙将鹅腿拔出来,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和尚华叟宗昙。
华叟宗昙十五岁剃发,十八岁历访大德寺与德禅寺,乃是有名的禅僧,对于儒学研究也极深。
这位便是一休的老师,当然,此时那位聪明的一休还没出生呢。
华叟宗昙年过三旬,留着整齐的小胡子,他放下酒杯:“皇孙之命,贫僧不敢推辞!”
“那贫僧便先来吧。”
华叟宗昙站起,沉吟数息,吟道:“闲中气味属禅房,唯得自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