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给秀娘倒了杯温茶,柔声劝慰:“师傅,您别太费心思,这样伤身体,咱村现在蒸蒸日上,红火着嘞,我村长爷爷管的可严了,该过年了,您也多歇歇。”
“过年好好歇歇,你说我过完年织个啥合适?”
“您想织啥,我给您打下手。”
“不用,你继续织扇子,扇子是图画,能帮助你以后织大小图,画画还有练么?”
“有,练着呢,每日都画几笔,我最近画雪景来着。”
英子笑得眉眼弯弯。
清儿和英子的路是走清雅之道,为织缂丝做准备,读书字画学了本事总能用得上,这是秀娘对孩子的关爱,官夫人必须会这个,不会就是土鳖,让人家嘲笑,连个拿手亮相的本事都没有。
“不能懈怠,你帮我敲打着清儿,她耐性不足。”
“你咋不说她比我聪明学得快呢。”
英子扁扁嘴撒娇。
“可有毅力能坚持的走得更远,前程要靠自己打拼。”
“我记住了。”
“绣技还是要磨练,不能偷懒,隔三差五绣个荷包帕子,半年卖的钱当着家里人面给你娘,不算你白吃饭,让你嫂子们心里舒坦些。等你再卖的扇子钱我让你拿回家给你家盖房子,算你给家里出力的,这样你嫂子叔叔婶婶也更疼你。”
荷包帕子的钱都给了英子娘了,这是秀娘教她为人处事,既是孝顺父母,也是给嫂子们看的,我不白吃饭。
不然时日长了心里会嘀咕,小姑子能赚钱了,一个铜板没见着,倒是先去孝敬师傅了,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平白让哥嫂这样辛苦她却看不见。
咱事要做到前头,不能让人说出口,开口就是纷争,让爹娘长辈为难。
本来英子学手艺就不能给家里干活了,嫂子嘴上不嘀咕已经是教养好了,英子大了要嫁出去,难免让嫂子们心里不舒坦。
在家时不给帮忙干活,手艺学出来能赚大钱了,转眼就嫁婆家,这谁能气平。
秀娘也教她苏绣,秀娘的苏绣特别厉害,会做双面刺绣,但那个也很费眼睛,而且辛苦程度不亚于缂丝,她本人更喜欢缂丝作画的感觉,这刺绣的手艺教给了英子和清儿。
英子去年刺绣才算有了些摸样,卖的帕子荷包涨了些钱,一共二十两银子都给爹娘了。
嫂子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气平了,这姑娘不白养,知道惦记家里的难处,比她们赚的都多,咱没话说。
“刺绣更辛苦,我不要求你全部学会,刺绣能有灵性就行,主要还是缂丝,这个一般少有人能代替你。”
“您放心,我没偷懒,荷包帕子上个月人管事给我涨钱了,比之前还多几个铜板,我辛苦点多做几个,年底给我娘再凑些银钱好盖房子,我嫂子们待我很好,并没有挑我的理。”
“嗯,你嫂子人好,咱不能没心肝,该干的活要干,做人不能太木讷了,在娘家还有人包容你,去了婆家可到处是挑你错的人。”
“我听您的。”
“回去吧,给你娘干点活,我这也没啥事了,过年了,歇几日,别把眼睛扣了。”
“好。”
英子把饭菜收进厨房冰着,拾掇了碗筷才走。
外头下雪有点冷,吃饱饭秀娘闲着无聊,穿上斗篷去院子里坐一会。
她把公爹给她做的画架拿出来摆上,把茶几也支上,烧上热水,摆上家伙式,准备画画。
难得闲着,有这个心情,她也打算画幅画。
远处是雾蒙蒙的青山,清冷的雾气像是给山村蒙了一层轻纱,带着缥缈梦幻的美,树梢上挂着冰条子,雪树银花,有一种湿冷仙气的美。
秀娘将山村美好的一面画了下来,捧着热茶暖手,美滋滋,今儿心情不错。
几个孩子回来了,瞧见秀娘坐在院子里,群哥快步走向她。
“娘,外头冷,你坐多久了,回屋吧。”
群哥赶紧把人扶起来送回屋。
“没多久,我画了副画,今儿心情好,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好看,很有意境,我要有您这水平,在族学里又能炫耀一回了。”
群哥笑了笑,靖哥把画取下来拿进屋里收起来,东西给收拾了。
“去忙乎啥了,你爷爷他们吃饭没?”
“吃了,曾祖母给送的,我刚才去找淳哥,跑的没影,让我抓回来了。”
“呵呵,这几日玩疯了。”
秀娘忍不住看了眼小儿子,淳哥脑袋一缩躲在婆婆背后不敢出来,他最怕群哥这个亲哥。
自从李平去世之后,群哥很自然的担起了责任,对母亲越发顺从,对弟弟自觉担起了父亲的责任,对弟弟管束的很严格,就连靖哥都不会再溺爱淳哥了。
“这不是过年了么。”
婆婆小声说了一句,怀里搂着害怕挨罚的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