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崇祯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钦此!”
天启八年,二月初七,朱由校于京城登基。
太和殿中的龙椅,已然易主,可底下的臣子没有多少变化。
这一日,正在登基诏书宣告完毕时,文武百官正当想要跪拜行礼之时,沈炼及沈党所有成员不曾下跪。
当即便惹来言官的阵阵怒斥。
“沈炼!你等为何不跪!”
“此乃对皇上的大不敬!”
“速速跪下!”
沈炼轻佻一笑,没有理会,很是不以为意道:“臣与许多同僚,方才还沉寂在先帝驾崩的伤痛之中,不小心走神了,还望陛下能够宽容。”
话落,沈炼才带着自己的人下跪行礼。
朱由
检端坐在龙椅之上,面露微笑,大手一挥,朗声道:“沈爱卿对先帝的忠贞,朕早前便看在眼里,又岂会因此事而怪罪呢。还请诸位爱卿快快起身,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和尔等商议。”
“听闻陕西、山西两地民变横生,贼寇难以穷尽,兵部为何迟迟不派兵镇压?”
“澳门、东南各省的海运税赋至今未能足额上交,朕对此非常疑惑,不知哪位爱卿能给朕一个解释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况且还是皇帝呢。
所提出的问题,一系列都是针对沈炼而来。
首辅韩爌主动开口道:“回禀陛下,这些事务都是有武英殿大学士沈群辅所负责,臣等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沈爱卿,说你呢,总得给个说法吧?”
朱由检眼神直勾勾盯着沈炼,看着他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心里就窝着火。
既然现在作为皇帝,又不能完全表现出来。
不扳倒沈炼,哪怕他住在乾清宫中,都会觉得极其不安宁!
“先帝在世时,便与臣商议过,民变之患不得已兵力镇压,陕西都司指挥使孙传庭已经在全力招抚,而且那些流民百姓未曾烧杀劫掠,仅仅是在对抗地方豪强的盘剥,未
曾攻击过官府衙门,预计十日之内可解决此事。”
“东南海运,先帝曾与郑芝龙有过约定,海运税赋于每年六月在户部进行结算,现在还没到时候。”
“澳门海运,只因近期海务繁忙,户部多次催促,预计半月内会有回音,还请陛下稍安勿躁,不会少朝廷一分钱的。”
实际情况肯定不止如此。
沈炼早前就做好部署,凡是和自己有关的产业,一切税赋截留在本地,宁愿救济当地百姓,也绝不会往户部交一两银子。
想要扳倒沈炼,必须得有个完美无瑕的借口,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够搞定。
凡是和沈党有关之事,推进速度无比缓慢,朱由检只能先行处理那些关于东林党的奏疏。
言官进行攻讦,沈炼压根就没当回事,反正那些人也是自己指挥的。
毕竟,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是他。
经过长期布局,六部三法司的一些主要职位,全部都被替换成了沈党的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也都是沈炼从阉党余孽当中挑选出来的。
至于锦衣卫和东厂,则更加不必说。
他们不会听命于朱由检。
唯有沈炼亲令,方可执行。
朝中没有随同大臣们
一起跪拜,也是沈炼故意而为之,权当给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在即将散朝时,沈炼突然开口。
“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朱由检疑惑道:“哦?沈爱卿请说!”
“古人云,三年不改父之道,陛下初登大宝,先帝在位所立下的政令不可轻易更改,先帝驾崩之前多次叮嘱过臣,务必要在新帝登基之后保证那些政令的正常运转,此乃先帝口谕。”
初次上朝,沈炼处处拿着先帝朱由校来压人,搞得朱由检浑身都不自在。
可事情终究还是得慢慢来。
朝堂和地方到处都是沈党的脉络,想要对付沈炼,现在根本不现实。
本以为,沈炼会在皇权更替之时,突然选择谋反,可事实上是他在这期间非常稳定,没有半点可疑迹象。
朱由检之前调动京师三大营,反倒是白忙活一场。
朝堂之上,沈炼极力保持着忠臣形象,他还没打算直接去撼动皇家权威。
只因,时机未到!
朱由检面对此番奏折,终于变得不耐烦起来,冷冷道:“这些规矩,朕比沈爱卿要清除,沈爱卿也不必担心,于国于民有利的政令,朕不会下旨取消。”
“陛下圣明。”沈炼夸赞了
一句。
圣明?
貌似朱由检和这个字眼不沾边,沈炼也只不过说几句违心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