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你别得寸进尺!”张永元听到“金库钥匙”顿时拍案而起。
席恒也没惯着他,拿起茶杯兜头泼了过去。
“放肆,巡抚大人与沈大人同朝为官,何况沈大人是奉旨来江南办案,触及到你的核心利益,就这般恼羞成怒,没了礼数,难道昔日的圣贤书都读到狗犊子里了?”席恒怒骂道。
沈炼抬了抬手:“席恒别东西,稍安勿躁,坐下喝杯茶。”
他装作和事佬的样子,将自己的茶杯放在了席恒的面前。
“席恒,你少在这个时候装什么忠义,林家当初可是为了你拿出了上百万的银子,如今你长能耐了,胳膊肘往外拐!”张永元讥讽冷笑。
沈炼打量奚月宁,发现这姑娘冷冰冰的一张脸总算是有了变化,握着茶盏的手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
“巡抚大人说笑了,论忠义,你首当其中,这林、奚两家都是要联姻的,可如今呢,这些私账的账本偏偏都是林家和奚家有关的,难道七小姐不奇怪吗?”
“更别提江湖势力都要灭我的口,牵线搭桥的掮客都被封了口,这背后的黑手是谁,还不清楚吗?银票的来路可都查的一清二楚呢!”
席恒将那账册兜头扔到
了张永元的身上,就差拿鼻孔看他。
“今日若不是我求着沈大人,这些罪证足以让巡抚大人脑袋搬家了,现在你也算是感同身受,体会一把我当初经历的事情了,不过你比我幸运,奚家不会放弃你,毕竟这金库的地点都查到了七八个呢。”
沈炼对席恒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摆明就是有意纵容的。
喜悦年这次没有沉默不语,而是面色不虞的将散落在面前的账本重新整理好,放在了面前。
“席恒,就算你和张永元有私人恩怨,但这儿还轮不到你来叫嚣,坐下省点力气把,不过是林家踢出局的狗,以前我爹爹常说咬人的狗不叫,今日我倒是见识了。”
奚月宁说的云淡风轻,可一双丹凤眼牢牢盯着沈炼,摆明是拐弯抹角骂沈炼就是那只不要人的狗呢。
“七小姐说笑了,猫吃鱼,狗吃肉,万物自有定律,谁打破了规矩,抢了鱼和肉,那可不止是被狗咬,猫急了吃人也是有可能的。”
沈炼莞尔一笑,可眸中皆是冷寒,哪有半点笑意。
“这都说猫有九条命,七小姐,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我这人惜命,皇差在身,既然这官绅一体纳粮的文书都签字画押了
,我就不逗留了,你们自便。”
他这次可没再犹豫,武林张永元怎么起身挽留,连个余光都没给对方。
“沈大人留步,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沈大人——”
沈炼头都没太一下,在张永元的挽留声中还不忘吩咐尾随的席恒将那些证据,以及签字画押盖了章的文书带走。
奚月宁见状,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沈炼胃口这么大,直接要奚家的金库钥匙。
眼下说走就走,她若是不妥协,到时候别说金库包不住,连奚家的生意只怕都要被血洗了,林家已经拿出了六百万两的银子破财消灾,还搭进去了私盐矿的生意,勉强包吃住了根基。
难道奚家也要步入后尘吗?
在奚月宁挣扎时,沈炼已经渐行渐远。
“沈炼,三把金库的钥匙,如何?”奚月宁猛地起身,字正腔圆的说道。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沈炼,听到这动静,弯眸笑了笑,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奚月宁。
“四把钥匙,而且江南推行的新政,奚家为首拥趸,除了摊丁入亩等事宜,黄册统计核实也要提上日程,最后江南去年洪涝灾害的赈.灾银子,奚家捞了多少,双倍吐出来,我说的够清楚吗?”
沈炼
一鼓作气的提出了要求。
“这……这未免太苛刻了吧。”奚月宁面如菜色。
一旁的张永元更是敢怒不敢言。
“苛刻吗?”沈炼提醒:“错过这次的条件,等下次,可就未必是四把金库钥匙了。”
奚月宁彻底懵了。
她瞬间回忆了昨晚爹爹奚景恒痛她说的话。
“月宁啊,这个沈炼绝非寻常人物,从锦衣卫的小旗到辽东的县令、参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他游走在东林党和阉党的缓冲地带,既能兴办工坊、整顿辽东关内经贸、还能带兵杀敌。”
“这样的人才懂得官场交际,魏忠贤都能安排锦衣卫来江南助阵,辽东的孙承宗都替他御前美言,这样的人却懂藏锋芒,稽查江南税收、督办盐铁织造,这推行的新政无非是卡脖子,不至于让江南变天。”
“乖女儿,明日和沈炼碰面切记不要硬碰硬,爹爹打小跟着你祖爷爷天南海北的做生意,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知世故不世故的人少的可怜,适当的示弱也是反击的手段,懂吗?”
奚景恒的犹言在耳,奚月宁此时咬了咬牙,尽管又气又恨,可依旧赔小脸。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沈炼,道:“沈大人,您开的条件我
代表奚家答应了。”
沈炼还没回应,一旁的张永元张了张嘴,险些都没站稳,那染了霜的眉毛都拧成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