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静谧的乾清宫,朱由校紧了紧身上的龙纹大氅,眼中多了几分疲惫。
“时日不多了吗?”
他自言自语,手里盘着一个小小的木锥。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真的放下自己心中所想要的木匠生活,只是沈炼的出现,让他看到了重掌大权的希望而已,仅此而已。
谁不想要做一番大事业?
谁不想要千古留名,流芳万古?
还不都是情势所逼。
当然,也是因为之前的懈怠,再回过头来时为时已晚。
“沈炼呐沈炼,你太自大,太自信了。”
“这天底下总不会只有你一个沈炼,你死了,还会有别的人出现,他们不输于你。”
“事事都想要用命去博,当年若不是东林党,你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朱由校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棋盘,拿起一枚黑子放在其中一个空位上,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当年落水一事,朱由校的身子并没有任何好转,如今只是发现了客氏与魏忠贤的奸计,顺水推舟的将客氏与自己分隔开,这才有了好转的机会,否则,现在已是身死道消。
可发现的还是太晚了,他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
“陛下,龙体要紧。”
这时,苏柳从门
外进来,手里捧着一碗汤药。
自从得知苏柳的身份,苏柳已经是朱由校的亲信,两人虽无肌肤之亲,但一直都是形影不离。
若无苏柳的照顾与戒备,朱由校也被下毒几次了。
苏柳将汤药递交到朱由校的手中,随手拿起一颗白子摆在棋盘上,原本已经无路可走的白棋立马起死回生。
瞧见这一步,朱由校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我是鲁班后人,什么是不会的?沈炼的那些奇巧淫技,在我的眼中就像三岁孩童的玩具。”
“那为什么你不去做,偏偏要等到沈炼去做?”
“陛下,大明什么时候可以让女人出去经商了?哪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是因为家世才会被人所知,我这样的小女子,怎么有机会?”
苏柳嫣然一笑,拿出来一张小小的纸张,纸张上面沾染了不少的鲜血:“这是千真县送回来的,信王殿下让沈炼去了,可沈炼过去之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实在是没了办法。”
“崔悦和潘生两人赶过去与他们见了一面,而后发现沈炼手中除了武艺过人的士兵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们就传来情报,前去相助,但是没有暴露身份。”
“还
有那个所谓的尚组织,这一次出现了一十二人,分别……”
苏柳所说的这些消息,朱由校全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苏柳并不知情。
身为真正的掌权人,不光要通过亲信来获取情报,还有自己有专属的情报网,相互对应才能找到最佳的,否则,被人暗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对木匠活格外精通的皇上,脑子会差吗?
不会。
木匠不是刨木头,不是拼凑,也不是拆解,而是最大化的利用每一处,并且通过计算,做出最优选。
能做到这些的,从来都不是蠢人。
只是魏忠贤永远不会明白这一点,他只知道皇上深爱木匠活儿,却不知道皇上精通的不光是这些,还有更多没有展露出来的。
一碗汤药喝完,朱由校静默片刻,转头看向正在翻看他书案上几本书籍的苏柳,皱眉道:“怎么还在看这些?”
“奴婢只是很好奇,陛下平日里也不见有看书的时候,为什么会对很多书籍都倒背如流。”
面对这样的话语,朱由校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都说是做皇帝好,做皇帝是好,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这都是有代价的。
从朱由校懂事开始,每日应卯是必不可少的,
给他讲课的,那最次的也都是状元郎的师傅,或者是状元郎本人。
别看当时他还被丢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那教育可是少不了的。
等到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能够有自己的时间了,他也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时间再去玩乐了,一切都要停留目前的状态,每日都要处理看不完的折子。
“对了,沈炼这个人太不稳定,陛下要不要考虑……”
忽然,苏柳抬头看向朱由校。
言外之意,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杀了沈炼,日后少一个心腹大患。
朱由校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杀不得,也不能杀。”
苏柳虽不理解,但没有多问。
在她看来,沈炼只是朱由校未来通知道路上很多政策的反对者,但对于朱由校而言,沈炼就是一把双刃剑,使用的对,会有很大的作用。
至于有什么办法能让沈炼不会把刀刃对自己呢?
朱由校是明白的。
那就是大明的存亡。
他从接触到沈炼开始,就从沈炼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对大明异样的保护欲望,好像只要能够护佑大明,沈炼会不惜一切代价。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朱由校才会重用沈炼,否则……朱由校才懒得搭理这种昙花一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