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染在沈炼麾下确实学到了不少。
面对秦良玉的夸赞，他依旧面无表情。
为将者和做杀手是截然不同的，李子染至今不能游刃有余的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唯一的优势就是效仿沈炼掌控全局，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秦将军，那我带着兄弟们出发了。”
“好，一路顺风，等你们的好消息。”秦良玉攥拳碰了碰他的臂缚。
——
建塘和理塘交界处的羊肠小路。
重甲覆身的押运队开颅，中间是铁桶一般的银车，连战马都戴着重甲，银车周围是浇铜的护栏。
为首的押运队长肩膀上立着鸦青色的海东青，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仰头看着夜空，发出了鸣叫声。
“来人，跟着我的海东青去探路，看来我们等的人来了！”队长南宫瑾吩咐了声。
他额前有道狰狞的刀疤，贯穿了眉骨，看着有些迫人。
探路的兵马是四人组成的小组，同时策马而出，跟着展翅飞翔的海东青出发，其中斥候出身的小组长一马当先。
南宫瑾调转马头看向身后的押运队兵马：“今晚不论成败，银车都要送达建塘萧庭生的别院，
你们按计划行事，这银车有真有假，可一旦觉察到百炼军来袭，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丢弃银车。”
“队长放心，即使鱼死网破，我们也会按照计划用银车做诱使百炼军抵达渡口港相邻之处。”
“即使爆破小队失败，我们会拉着百炼军垫背，决不会便宜了他们！”
众人皆是破釜沉舟的气势，让南宫瑾颇为满意。
作为铁甲军第一死士的南宫瑾奉林猎的密令，早在冬至荣王宴请土司们时就已经独自带着六十人的死士来到了‘三塘’，处理运粮运银的事务，承担押运队的责任。
这次布局传信就是为了拿下李子染的百炼军，按照林猎的分析，秦良玉这个女将军会考虑大局，势必不会和李子染争抢堵截银车的任务，这也意味着南宫瑾今晚能将沈炼麾下的能将李子染斩于马下。
“我倒要领教一下，昔日玉漱厅的杀手，如今百炼军的千户，到底有什么能耐！”南宫瑾讥诮冷笑。
潜伏在密林枝杈上的李子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百炼军的千户，丢下随行的兵马只身深入打探消息。
李子染生在边疆，自
幼就见惯了生死，后来被人骗进漱玉厅当杀手，尸山血海宛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丧失情感也源于这样刀尖舔血的生活。
可如今的他扎根百炼军，成为沈炼麾下的干将。
城府未免比得上铁甲军的林猎，但对于当下的战局把控还是十分精准的。
自从进入‘三塘’境内，柴米油盐的价格，储备粮的多少，连带着生意链条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重建百炼军巡防营时，结合萧庭生提供的名单，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这才精准无误的顺着沈炼的情报推算出铁甲军重骑的路线，尤其是这个队长南宫瑾在十日前出没建塘的黑市，分批次购买了散户们的铜器烧化成铜水浇灌成银车外的护栏，还在其中掺入了硝石硫磺。
与其说是银车，不如是活动的火药桶。
乱世谋生，黑市的散户们将这个情报卖给李子染，换来了银钱和粮食。
李子染在两广时就帮着沈炼卖过粮食，如今到了西南‘三塘’他又重操旧业。
沈炼借助如意赌坊的特殊赌博方式，搭上了不少西南商户的路子，再加上有霍、狄二人作保，盯着额林
琛的名号铺出了蛛网般密集的网。
在霍启霖独创的潜水核桃船和橄榄船的加持下，不但运输了粮食等物资，还将造武器的铜铁都周转到西南各地，在经过赵青莜这个经商天才倒手买卖进出，以物置物，从而提供了军线的补给。
有银子有粮食，有物资有武器，在‘三塘’想要扎根轻而易举，建立情报网也是如此，所以李子染在秦良玉的推荐下和本地黑市的大佬搭成了合作。
因此，南宫瑾买的硝石、硫磺、铜器都是被黑市商贩做过手脚的，效果大打折扣。
兵者诡道，李子染从不会打无准备的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南宫瑾自以为自爆银车的计划天衣无缝，还趾高气扬的要将李子染斩于马下，只怕他自己被抄了老底还一无所知呢。
噗噗。
冬青树的枝叶随风沙沙作响，有叶子盘旋落在了南宫瑾的盔甲上。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发现轻颤的枝蔓上空无一眼。
“奇怪，难道是我看走眼了？方才明明感觉到有人来着。”南宫瑾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太过疲惫，才会疑神疑鬼。
李子染靠着出神
入化的轻功离开了南宫瑾所在的位置，几个起落就抵达了百炼军的位置：“兄弟们，百炼刀鐾好了没，准备杀敌了！”
十人的小队愣是沿着沟渠抵达这块腹地的。
这沟渠设计的巧妙，还是秦良玉将军给李子染提供的情报，早在荣王朱由枵谋反前，这些沟渠是建塘白象浇灌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