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安的低价粮,一下子冲垮了这些山民们的生活。
如果这种状况是因为本地哪个豪强横行乡里,作威作福造成的,那么把这家人杀了就能缓解问题。可现在陇右地区百姓所面临的问题要复杂得多,近乎于无解。
“按你这么说,陇右百姓不去耕田,生活反而会更好咯?”
裴秀难以置信的询问道,方重勇说的这些,跟她所受的教育完全偏离了。
但是她隐约感觉得出来,方重勇的说法有那么几分道理。
长安城内的小商小贩不计其数,很多人推个平板车,在上面搭个灶台就可以做生意了,胡饼汤饼什么的,技术含量并不高。
这些人忙活一年,未必比在家种地要过得惨。这些鲜活的例子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但耳中听到的次数还是不少的。
那么这些小商小贩是从哪里来的?
答案不问可知。
裴秀已经明白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方重勇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谨言慎行,很多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嗷呜!”“嗷呜!”“嗷呜!”
院子外面传来山中野狼的嚎叫声!
众人都警觉的站起身,就连裴秀这个棒槌都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在四周来回张望着。
陇右地区的百姓会迁徙,但山中野狼却不会!这些狼群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哪怕到了一千多年以后,在陇右农村依旧可以时不时见到狼群的踪迹。
而唐代陇右地区以“狼”为图腾的某些羌民部落则多不胜数。
“方御史,我们好像被狼群围困在这里了。”
正在门口值守的何昌期退到院子里,压低声音对方重勇说道。
“这是头狼在召唤同伴,你们退回来,守在火堆边上,今夜看来是没办法睡觉了。”
方重勇吩咐众人说道。
火堆后面是他们一行人乘坐的马车与马匹。狼群的目标未必是人,也许是那些焦躁不安的马儿也说不定。
夜色深沉,火光几米之外就已经不可见物,不远的幽暗处,一双又一双“发亮”的眼睛,在不断移动着。它们的身体根本就看不见,仅能通过闪光的眼睛察觉这些野狼的方位。
它们不断在院门外游走,似乎根本不愿意进来。方重勇觉得,那低矮的院墙,似乎也没法挡住这些野狼的脚步。这些狼不愿意进院子,就是不想被反杀,他们在等待时机。
“怎么办?”
裴秀凑过来小声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小心戒备,天亮以后群狼便会退走。”
方重勇沉声说道,声音不算小,在场众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黑暗中的那些“游动”的眼睛,晃来晃去,一刻不停。但是很鸡贼的是,没有一只野狼进入院子的范围,它们似乎是在持续的寻找破绽,没有破绽就不会出手。
狼群不散去,方重勇他们也没办法睡觉,一个个手里都端着做工精巧的弩箭。在玩意在五步以内,几乎是指哪打哪,反应速度还异常迅捷,乃是对付狼群的利器。
结果狼群在院子外面一直踌躇徘徊了两个时辰,直到天空吐出鱼肚白的时候,才在狼王的一声嚎叫中退去,走得一个不剩。
等狼群退去之后,方重勇这一行人,感觉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一个个累得要虚脱,几乎走路都在腿肚子打颤。这群野狼很狡猾,没有机会,它们就不下手,宁可继续饿着。
这种敌人虽然只是野生动物,但也是可怕与可敬的。
方重勇他们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径直就往西边的陇西县县城而去。这一路的危险超乎了想象,方重勇觉得,有必要利用职权,在陇西县更新一下自己的装备了。
……
萼相辉楼的某个“娱乐间”内,大唐天子李隆基一边双手拿着某种“木杆”在挥舞,这是他年轻时擅长的马球球杆,前面都是直的,唯有球杆的端部是一个弧形结构,也是击打马球的部位。
长得有点像是方重勇前世的冰球杆,只是端部弧度更大些。
这根马球杆的做工相当考究,材料也很不一般,并不是直接搞根木头就完事,而是采用了“复合木”,制作方法有点类似马槊杆,强度极高,韧性也很好,不容易折断。
“安人军要诈降坑吐蕃人?”
基哥一边挥舞着球杆,一边询问一旁躬身行礼的方有德道。
“回圣人,确实如此。”
方有德硬着头皮说道。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方重勇拿捏了,但是没办法,事关大唐边防,哪怕他被拿捏了,也必须得办这事。
“无稽之谈,吐蕃人异常狡诈,岂会上这样的当?只是安人军在闹军饷而已。”
基哥嗤笑说道,显然没把方重勇让岑参写的那封信当回事。
“这样吧,安人军的冬衣,先补发一年的。朕再让朝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陇右边军补一下军饷。”
基哥又试了试手里的球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根从前最趁手的马球杆,现在感觉沉重了许多,挥舞几下就感觉一阵疲惫。
“谢圣人恩典。”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