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缺木炭虽然已经缓解,但今年冬天势必卷土重来。朝廷缺乏有经验的人处理此事,之前爱卿是木炭使,现在朕希望爱卿继续担任木炭使。”
李隆基把郑叔清扶起来,微笑说道。
郑叔清惶恐行礼,感激涕零,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恨不得喷基哥一口唾沫。
还搁这吹牛呢,要是身上没有个够档次的官身压着,木炭使谁上任谁要被捶成狗头!
见郑叔清态度不错,基哥坐回座位,示意对方也坐下慢慢聊。
待后者落座以后,李隆基将高力士屏退,然后沉声说道:“爱卿之前担任的是御史中丞,为官刚正不阿,所以朕想成立一个新衙门,跟御史台并列,由你担任主官。”
怎么还在说废话?郑叔清心中暗叫不好。
因为长安天子不断在绕弯子,却压根不说具体是要做什么,定然是没好事。宦海沉浮数十年,郑叔清是见过世面的,一听这话就全身肌肉紧绷,等待着下文。
急得上火却又死死压住不肯表露出来。
见郑叔清不上套,根本就不肯表态,李隆基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衙门,叫鉴查院,专门纠察百官与勋贵不法,同样可以压制御史台,查办御史台官员。其长官,非德高望重者不可为。”
郑叔清还是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声跟“德高望重”完全没什么关系。
如果他都算是德高望重,那长安街边随便抓条野狗也可以称之为德高望重了。
郑叔清认为,这个所谓的“鉴查院”如果按照基哥的说辞,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权力套娃而已。而这种套娃游戏,从前历朝历代都已经玩得没意思了,并且有一套成熟的运作机制。
这种情况就类似中晚唐的牙兵闹事一样,节度使用牙兵制约镇兵,牙兵控制不住了又设立院兵压制牙兵,院兵也控制不住了,就靠所谓义子镇场子,典型的不断套娃。
在基哥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以前,郑叔清就不打算开口应承,只当自己老眼昏没听懂天子在说什么。
“爱卿啊,现在国家缺军费,用度紧缺。朕也不想向百姓们伸手,搞得民怨沸腾。
所以,这才要拜托你,为国敛财。”
李隆基感慨叹息道,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鳄鱼之泪。
“请圣人吩咐,微臣万死不辞。”
郑叔清松了口气,对基哥恭敬行了一礼。
捞钱嘛,多大点事,这个他很熟。
见郑叔清已经答应,李隆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老郑就这点好,骨头软,好驾驭,不讲条件,也不需要他上大招。
“鉴查院呢,负责纠察百官纲纪,朕会将殿中侍御史也划拨到你旗下,这样与御史台的职能就不重复了。
至于要查什么呢,这个爱卿自己去想。
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小错大办,收钱赎罪。当然了,不管怎么查不能闹得太大。
那些爱卿不方便处理的大事,就不必管了,只管查小事就行。
只要能从百官和勋贵手里榨到钱,又不惹出乱子来,朕便会给伱鼎力支持,谁给你使绊子朕就办谁!
朕任命你为鉴查院院长,顺便提拔殿中侍御史颜真卿为副院长,给你打下手。
为了防止有人暴力抗法,朕会调拨一营神策军精锐五百人,一个宫中宦官为监军,时刻待命,你随叫随到。哪怕是朕的兄弟,朕的皇子,要查也由得你。
至于赎罪的钱嘛,统一称为议罪钱,充做边镇军费,专款专用。以钱抵罪乃是唐律之一,朕这么做也不算过分。”
基哥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郑叔清自动过滤了一系列限定条件,唯独记住了“小错大办,收钱赎罪,无人不可查”这十几个字,脑袋里嗡嗡作响。
基哥的意图他明白了,不就是朝百官和勋贵他们手里要钱嘛。皇帝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找个苦哈哈办事呗。
可问题是,什么样的事情算小事,什么样的又算是大事呢?
郑叔清相当迷惑,因为这个尺度异常模糊,甚至扭曲爆炸。
对于长安权贵们来说,在长安谋反行刺天子肯定是大事,但杀几个家奴,在他们看来就不算是个事。甚至大唐的律法也说了,家奴不算人,与牲畜同列,杀了也就杀了。
在旁人看杀人是大事,在权贵们看来则不是。
所以这个尺度不好把控,弄不好就要死人翻船。
然而基哥却又不说明白,很显然,他也不知道或者说没打探到百官与勋贵们的容忍尺度在哪里。
执法力度轻了,没有威慑力,也要不到多少钱。
执法力度重了,势必引起百官与勋贵们的强烈反弹,政局就乱了。
这件事难办的地方就在于执行力度。
“圣人,此事……”
郑叔清还没说完,基哥就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朕知道很难,但边镇军饷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欠,也不是个事。
鉴查院之事,后世史书势必有人会诟病朕。但朕不担心骂名,爱卿放手去办吧,国家为重。”
基哥的话让郑叔清想哭。
你踏马就是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