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行礼说道。
他看似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实则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了。
“右相言之有理。”
基哥微微点头,郑叔清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在大唐历史上,安史之乱以前,有一个低调无闻又饱受猜忌的集团:汉人边镇武将世家。
这些人所在的家族,其子弟长期在边军中担任中级军官,最高做到军使。他们的人脉与关系网都在边镇,在朝中没有话语权,所以不得不依附于空降到边镇的节度使或者行军大总管。
如河西的辛云京、乌知义与辕门二龙、安重璋,还有现在提到的河北田承嗣。
都是这些人中的代表,在当地颇有人脉。
为了压制这些人,朝廷前前后后引入了内附的胡人将领,和他们的家族。
采用掺沙子大法,二者之间互相制衡!
再配合中枢空降过来的高级军官,便可以很自如的控制局面。
从前是府兵的时候,汉人边镇武将世家的优势还不算明显,因为兵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而不是本地。
现在改募兵制了,对于中低级军官的要求也变高了,更多是一种“能者多劳,能者居上”的竞争机制。
在边军战斗力大幅度提高的同时,也给了汉人边镇武将世家子弟出人头地的机会。
无论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在当地,都要比关中子弟能打的。
方重勇和田承嗣能力如何且不去说,就单说出身与现状。方重勇属于“中枢空降官员”,根子在长安。而田承嗣是河北将门出身,根子在幽州。
这么一比较,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远征西域之时,方国忠便协调了河西、安西、北庭三镇,还筑城于伊犁河谷。事后还政于朝廷,足见其忠。
如今回纥反叛,河套正是多事之秋,让方国忠总揽大局,确实是老成持重之策。”
基哥微笑说道。
当然了,他说的只是表面原因,实际上,则是对皇甫惟明近段时间上蹿下跳隐约有些警惕。
田承嗣是不是皇甫惟明的亲信,不好说。但他来自河北,就要留个心眼子。
皇甫惟明是京官,家眷都在长安,姐姐还是皇妃,生过皇子。
这也是基哥认为他不会谋反的原因之一。
但不反唐,就不反他这个天子么?基哥认为前者不太可能,但后者却可能性极大!
在大唐,拥立皇子为太子,本身就是太宗时代传递下来的“光荣传统”。
无论文官还是武将,他们对谁当天子都异常漠然。毕竟,已经有太宗的“珠玉在前”,自然是不缺效仿者。
只要不换国号,只要不动他们的权力地位,那么哪个皇子上位都一样。
这不是什么死人翻船的大事,也不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对于皇甫惟明来说,拥立皇子继位,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成功,他就是从龙功臣,根本没什么政治风险,更谈不上名声上的损失。
因此基哥对类似的人和事,都异常警惕。
而不换人的原因在于,谁到了皇甫惟明那个位置,都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忠诚!做生不如做熟,换人未必是好事。
皇甫惟明还算是他的“小舅子”呢!
在基哥看来,拔剑四顾,举目皆敌,身边几乎连一个完全可信的人都没有。嗯,高力士勉强可以算一个,但他能力很一般,只能应付一般的杂事。
“设河套经略大使,由方国忠担任,兼领河东节度使,如今的官职朔方节度使不变。
调田承嗣去河东,担任河东节度副使,大同军军使,专职配合方国忠应对回纥人扰边。”
基哥轻叹一声说道,感觉内心烦躁不安。近年来国事忧心,一刻都不消停!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
“微臣这便去办。”
郑叔清对基哥躬身行礼道,转身离去。
等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基哥忽然叫住他。
“圣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呢?”
郑叔清小声询问道。
“私铸的事情,要速办,严办,不要拖延。
如果杀一人能制止风头,那就杀一人。如果杀百人都止不住,那就杀一千人以儆效尤。
朕要在今年上元节之前,了结这件事。
明白了么?”
基哥面色阴沉说道。
他这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是在兴致盎然的谈论河东那边的事情。
“明白了,明白了,微臣这便去办。”
郑叔清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连忙点头哈腰一般的行礼告退。
走出兴庆宫,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伴君如伴虎,特别是一只年迈,猜忌心极重的老虎。
这右相,当真是不好做。
“李林甫这么多年宰相,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某才几个月宰相,就感觉做不下去了?”
郑叔清喃喃自语般反问道。
……
自从上次回纥人狼狈退走后,河套草原便获得了暂时的平静。
但很显然,局面不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因为回纥人的游骑,不仅频繁现身丰安城以北,以及灵州黄河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