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噹!”
“噹!”
方来鹊提着铜锣,卖力的敲打着。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有多大,只觉得被长安城内大量吃瓜群众围观,很是风光无限。
春明门大街一百二十多米宽的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目送他们经过。
被赐死“三王”的尸体,居然有人敢违背禁令,将其拖走敛葬。
围观的人群,大多都对方重勇一行人的勇气表示钦佩,同时又担忧他们被李隆基秋后算账乃至“当场结账”,最后又不敢跟他们一路表示支持。
所以只能在一旁看戏。
最尴尬的便是平日里维护长安城秩序的金吾卫了。
如果他们拦住方重勇一行人的去路,不仅会被现在主流的社会舆论所鄙夷谴责,也极有可能被回过神来的李隆基迁怒。
圣旨说得很简略,并没有说外人将这三具尸体安葬要怎么处置,主要是李隆基当初下令的时候,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混蛋”的人。
如果金吾卫的人跟着方重勇一行人一起走,又显得像是在护卫这些“捣蛋鬼”,等同于直接打脸李隆基。
方重勇他们是外人,做这些事情会被认为是出于“公义”;而金吾卫则是禁军,只要透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就会立马被李隆基大力整治!
你们是前太子的党羽亲信,所以为他“送行”?
还是说你们是其他皇子的党羽亲信,所以跟着起哄?
又或者你们是对圣人不满,所以跟在那些人身边一起示威打脸?
这种情况,就很像在拥挤的地铁里,有小仙女诬告挨着她的中年油腻男一样。
你把双手举着,是要摸我。
你把双手垂下,是要偷偷摸我。
你把双手放脖子上,是在做下流动作视奸我。
反正都是伱的错,油腻男真虾头!
油腻男虽然油腻,但并不是色狼,只是因为某些“莫须有”的规则被玩坏了,所以才会导致一些荒谬的情况发生。
同样的道理,在皇权的“有杀错无放过”的潜规则下,这些平日里在长安城内耀武扬威风光无限的金吾卫士卒,一个个像是躲瘟神一样,跟在牛车后面还不敢靠近。
相隔至少百米远。
不跟着是不行的,不跟着会被李隆基认为是“故意放纵贼人羞辱皇家”,一样要吃挂落。
正在这时,远处有个穿着灰色圆领麻缟长袍,头戴青色幞头的年轻人,跑到方重勇身边对他轻声说道:“长寿坊做法事的和尚,怀远坊的棺木与明旌,丰邑坊的纸钱和道士,全都准备好了。去待贤坊把尸体清洗入棺,然后就去城外下葬就可以了。
这次你玩得可真大,名满长安了已经。”
一口气跑了临近延平门的四個坊,把平民办丧事所需的一条龙服务都凑齐,可把他给累坏了。
这个人正是跟方重勇几年后才能七弯八拐攀上亲戚关系的李揆!
至于为什么做法事请了和尚又要请道士呢?
李揆也不明白,反正方重勇就是这么交代的,一具尸体的敛葬费算下来五百贯,而且还不能还价。
这些无良商贾都找借口坐地起价,反正得罪皇帝的生意,我不做也没人会做!
方重勇能一口气就拿出小金库中财帛的一半,不可谓不豪爽。
“上了这条船,不走到终点可是下不来的。现在你可惨了,天子一怒,我看你科举要完啊。”
方重勇忍不住揶揄李揆说道,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拖李揆下水。
拖李揆下水的原因,只是想他当一个见证人,证明此番自己运作王忠嗣返回长安,乃至被委以重任奔赴边疆,是出了大力气的,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打通渠道”。
顺便也让王忠嗣夫人李氏,也就是自己丈母娘那边,陇西李氏姑臧房的人明白:你们也被拖下水了,到时候出了事可别袖手旁观,要卯足了劲营救我才行!
“听闻张相公可能被罢相,我便是走的张相公的门路,就算不来,科举大概也是无望了。还不如赌这一把。”
李揆凑到方重勇耳边小声说道:“这等风光,就算马上被杖毙,也要名垂青史,有何赌不得的?”
你的政治觉悟很高啊!
方重勇有些意外的看了李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李揆的政治眼光,确实远超张巡许远二人。那两人参与此事,纯粹是因为公义,而李揆则是看出了方重勇的一部分谋划。
这波看似风险极高,但实则稳如泰山的政治投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要害所在。
一个人情绪化之下的决策,跟长久以后的理智分析,很多时候是截然相反的。现在李隆基面临的便是类似情况。
爽是一时的,痛苦是长久而持续的。
太子,哪怕是前任的,被废掉赐死的,甚至包括那些皇家的亲王,也不是长安升斗小民可以围观与嘲讽的!这是天然的阶级压制!
方重勇前世腐国卫兵踩踏小女孩,便是其中典型代表。皇家天生便是眼高于顶,这是李隆基必须要维护的颜面。
李隆基迟早会发现,一日杀三子的酷烈举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