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州基本上是享受着“刺史夫人”的待遇,以方重勇在当地一呼百应的人望,她平日里实在是要什么有什么,乐不思蜀一般的情况下,当然不想回凉州看望老父亲了。 再说方重勇平日里事情非常多,身边也需要一个细心的女人照顾生活起居,阿娜耶觉得自己一刻也离不开。 现在想起来,他们这对白眼狼,确实很有些对不起从小养大阿娜耶的李医官。 “阿郎对我很好,嗯,非常好。父亲就不用担心了。” 阿娜耶小声说道,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们平日里这么忙,怎么有空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呢?听闻你在沙州的医术很有名啊,还看过不少病人,空闲时间应该很少吧。” 李医官疑惑问道。 实际上,方重勇这些年在河西,名声已经是如雷贯耳。李医官作为阿娜耶的养父,也跟着沾光,得到了河西节度府的全方位照顾,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李医官深知方重勇在河西能量之大,几乎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所以十分担忧阿娜耶失宠。 女人找男人太怂肯定不好,但找太厉害的也不行,没点本事真拴不住。 “呃,这一次,是阿郎遇到点事情,河西节度使有急事,让他来凉州公干的。为了照顾他生活起居,我便一同来了凉州,顺便来看望一下父亲。” 阿娜耶老老实实的答道,差点没把李医官气个半死。 阿娜耶这孩子从小就够实诚,长大了也是这样,连说谎都不会! 说句特意来看看会死么! “四年前那一战,我在凉州为边军提供伤药。得知沙州被围,肃州瓜州被吐蕃占据,沙州通讯阻断,便一直在担忧你们的安危。 后来才知道,方重勇带兵独立解除了沙州之围,又派兵截杀撤退的吐蕃人,最后却什么嘉奖都没有。 他和你父亲实在是太像了!” 李医官忍不住说漏了嘴。 阿娜耶掩嘴大笑道:“父亲,你就尽管吹牛吧,我不会笑话你的,你哪里比得上我家阿郎啊。” “哼,你父亲我,当年上阵杀吐蕃人,也是很勇的好不好!哪里比不上方重勇这个当年连刀都拿不稳的毛孩子啊!” 李医官红着脸强辩了一句! 阿娜耶和她养父李医官的谈话很随意也很温馨,药房里充满了轻松的空气。 可是河西节度使的书房里,气氛却凝重到要爆炸,众人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包括河西节度使王倕在内,河西节度府所有官僚,都在看着书案前正在翻阅府衙报表的方重勇。每个人都想开口去问,却又害怕打断了对方的思路。 “这些年交给朝廷的审计册子,报得确实很有问题,有些草率了必须要重做。 具体怎么操作,王节帅来办吧。 不过有一点要确定,那就是这件事必须推出去一个替罪羊,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而且这个人还必须知道这些数据的来龙去脉,被刑部官员审问的时候要能对答如流。 如此一来,此事便可以糊弄过去。反正,圣人是不会过问对错的。” 放下账册,方重勇叹了口气说道。 这帮封建官僚,拿钱的时候不手软,踏马造假却造得太马虎,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一旦有专业人士仔细认真的审查,定然可以看出苗头来。 作为沙州刺史,本地的数据造假,都是方重勇亲自操刀写报告,认真核算,假的当成真的推算,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这个就叫做:报得最假,做得最真! “杨炎,你出来顶罪吧,你的家人,河西节度府会照顾好的。” 王倕指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地方官员说道。此人绿色官袍,官袍上连花纹都没有,居然连流官都不是!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情,顶罪的结果,基本上就是开开心心直接上路,连坐牢都不用了。 “王节帅,为什么是我呀。今年节度府里的单据,某之前就说过有问题。是你们偷懒不听,才会现在出了岔子。可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呀,我为什么要站出来担责任呢……” 这位叫杨炎的小官还要强行辩解,却听王倕粗暴打断道: “这件事是你可以拒绝的么!你什么身份,你以为你是方使君?你也配拒绝吗? 方使君不拿钱都愿意为我们想办法。当初大家分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拒绝呢?” 听到这话,杨炎不说话了,这算是他的死穴。烫手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便显示出方重勇的深谋远虑来了。杨炎一直把方重勇当做第一偶像,认为假以时日,他也可以有方重勇这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