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转手卖掉啊!”
姚江杰醉了。
他骂了很多人,他诅咒那些发国难财的王八犊子断子绝孙。
他也夸了很多人,可他夸的那些人,却一个个都血洒这片古老而悠久的土地。
最后,姚江杰说:
“老弟,老哥我明天就去四支队了,要是能活到南京见,你请我喝酒,要是活不到那时候,哪天记起来了,给老哥倒一杯酒。”
“草他妈的小日本,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酒瓶,直到屋内再无姚江杰的气息。
……
四天后,一则消息传来。
四支队在掩护国军主力撤退中,坚守阵地死战不退,直至全军覆没。
听闻这个消息后,张安平怔了好久。
姚江杰,和很多国军军人一样,在张安平的眼中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军人。
但他又和很多人一样,无怨无悔的在国家危亡之际、在民族危难之际,血洒这片大地。
四支队的覆没,让他意识到,这场会战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频频的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特务大队也在收拾东西,他们不是要撤退,而是要和别动队的其他支队一道,为掩护主力过河而战。
这一晚,炮声更近了。
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间“牢房”中。
戴处长!
相比上次见面,此时的戴处长更憔悴些,往日的工整穿着也略有邋遢感,在“牢房”见到张安平后,他直接道:
“五支队一中队,在四个小时前失联了,根据三中队的汇报,他们的阵地被日军攻克,无一人从阵地中撤下来。”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戴处长。
戴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这场仗,填进去的人命太多了,你在上海布局良久,我不想看你也填进去。”
张安平闻言,涩声道:“我……我像个逃兵。”
在姚江杰找他的那晚,他朦胧的意识到了自己被圈禁的真正目的。
“你不是!”戴处长摇头否定。
他圈禁张安平,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外甥脑子一热后,血洒这片流了太多太多人血的土地。
“你的战场在上海!”
“SH市内的最后一块战区南市已经摇摇欲坠了,日本人占领上海是必然结果,你的战场在那里。”(淞沪会战,最后的市内战区不是四行仓库,而是南市。)
“一年前,你在关王庙培训班讲话中,明确提到过特务处在敌后的任务!”
“现在,是你履行当初诺言时候了!”
“安平,回上海吧!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张安平怔了许久,然后两腿并拢,肃然回答:
“是!”
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坐下,交代道:
“关于上海的布置,我早就已经给徐百川和郑耀先交代了,你呢我就不多说了,因为你比他们更有准备。”
“追杀名单的事,剩下的活交给我,我替你完成。”
“但上海,你得给我守好了!”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你也一定要替我守好上海!”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
戴处长语气缓和下来:“安平,你性子太刚,过去的上海,是我们的地盘,但往后却是沦陷区,你这性子要收收,懂吗?”
“表舅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戴处长闻言,即便是心情沉重,也都忍俊不禁的苦笑出声。
你不会意气用事?
你要是不会义气用事,怎么会闹出追杀名单这样的幺蛾子?
“多说无益,我看你表现。”
“还有……记得保护好自己。”
本来要离开的张安平闻言转身,望着虎目依然炯炯有神的表舅,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军礼。
“去吧。”
……
张安平返回租界的路并不顺利。
此时南市和浦东还在持续战斗,这两处是国军撤退过苏州河最后的支撑点,也因此遭遇了日军的猛攻。
张安平一路躲避着日军,小心翼翼的前进。
自淞沪会战爆发以来,他在公共租界和战区两头跑,倒是习惯了在战区内穿行——只是以往陪在自己身边的五支队第一中队,此时已经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在路过一处遍地伏尸的战场时,张安平发现了一道踉跄而行的黑影,他悄然走近才发现,是一名国军上尉背负着一名战友在踉跄而行。
此时的国军正向苏州河以南撤离,但背负战友的国军上尉,却在往东走。
张安平见状快步上前:
“兄弟,往南走,部队正在渡河。”
上尉抬眼看了眼一身便装的张安平,摇头说:“他撑不到。”
张安平借着月光靠近,查看伤员的情况。
身上全是血,无法判断具体伤势,但还有微弱的呼吸——这种伤情,即便带到混乱的战地医院,也不一定救过来。
从伤员的军衔看,对方还是个少校。
看这名上尉情况也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