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的声音传出来:“阿兄,你不是我喜欢的款儿。”
那男子嗤笑,“我说了要向你提亲吗?别自作多情!”
这话落了短处,女郎“咦”了声,“你看上我家哪个婢女了?”
南弦显然被闹得脑瓜子疼,有气无力道:“我这里有客,你们别吵了,快出去。”
然后里面的人推推搡搡迈出门槛,神域认出那个男子是辅国将军家的公子,与向家素有来往。
那边自然也看见了他,扔下允慈上前打招呼,“阁下是小冯翊王?”
神域拱了拱手,对方大喇喇回礼,“我姓卿,卿上阳,向娘子的老友,今日来找她探讨医理。”
神域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客套地应承了两句,一旁的允慈对他本来就有好感,欢欢喜喜道:“郎君今日留在我家用饭吧,我让厨上多准备几样好菜。”
卿上阳立刻道:“那我也不走了。”
允慈说不行,“我家米不够,只能款待一位贵客。”
复又互不相让地斗着嘴,往院子那头去了。
张妈妈尴尬地笑了笑,“请大王随婢子来。”
待进了门,见南弦正牵着袖子布置茶壶茶盏。现在天气炎热,她穿得也单薄,一件缣缃的薄纱复裙,把身资衬得更加窈窕。
回头望了望,她比手道:“坐吧。”
她很客气,但不过分热情,与她相处,总有各自自在的愉悦。
神域依言坐了下来,“今早我出门的时候看过阿翁,他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真是难得好眠。晌午家仆来禀报,说他感觉好了许多,身上也不似先前那么疼了。”
南弦很高兴,“想是调整药方后起了些微作用,连着吃上几日,我再过去把脉看看。”
神域道好,神情却欲言又止。
南弦发现了,转身在对面坐下,“小郎君有话,但说无妨。”
神域犹豫了片刻才道:“我今日耽误了上朝,圣上召我训话,我如实交代了昨晚养父病重的事,圣上得知是阿姐救治的,赞叹阿姐医术高明,想请阿姐入宫,为内命妇们请脉。”
南弦讶然,“入宫?我么?”
神域见她脸色微变,忙道:“阿姐别误会,只是寻常问诊而已。退一万步,就算圣上破格任命阿姐为医官,那也只是在太医局挂个名号,不会将阿姐困在宫中的。”
话虽如此,但南弦依旧感觉不安。
阿翁以前就是太医院副使,见过多少因诊治不力,问罪下狱的例子。尤其为宫中贵人看诊,脑袋时刻别在裤腰上,阿翁曾说过,宁做游医不做御医,她到现在还记得这句话。
如今要让她为后妃诊脉,她不免感到心惊胆战,但想推脱,恐怕也很难。
她抬了抬眼,望向对面的人,他是穿着朝服直接来向宅的,那赤色的大科绫罗上覆着轻薄的皂纱,黑色经纬间渗出丝丝缕缕的红来,很好地平衡了他脸上的少年气。
不知怎么,她总有一种感觉,这少年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老练的灵魂,仿佛一切悄然的变化,都与他息息相关。
然而要指责,却又无从说起,她望着那双眼睛,那眼眸里清辉闪耀,半点不带算计的成分。
她泄了气,“我是个闺阁女郎,医术上略知皮毛,何德何能入宫为贵人娘子们请脉。再说若有大症候,不是有太医局的医官们吗,怎么想起我来。”
神域略忖了下,轻声道:“阿姐,我料陛下不是想让你治病,不过想为娘子们调理身体。若还有望,能够怀上一儿半女,自己的儿女总是更贴心,后继有人了,就不必担心老臣们逼他过继子嗣了。”
南弦觉得愈发棘手了,“后宫那么多位娘子,一个都不曾有孕,是娘子们身子都不好吗?”
只差说出来,是圣上自身的问题了。
说完怔了下,见对面的神域讪讪地,南弦顿时难堪不已,干笑了两声道:“小郎君,吃茶吧。”
两下里呷了几口茶,神域放下杯盏道:“其实阿姐不必慌张,还是寻常式样诊脉就是了。我不懂医理,但我料想总有万无一失、稳妥为上的办法。再说就算开方子,也会经过太医局查验,若是有差错,不必阿姐一人独自承担。”
南弦叹了口气,她这人一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不愿意和宫中有什么牵扯。现在无端陷进去,暂且无法脱身,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姐……”
她思绪纷乱时,忽然听见神域唤了她一声。
南弦抬起头来,“怎么?”
“若是能够,尽量为宫中娘子们医治吧。”他缓声说,“我也盼着圣上能有后嗣,如此我的命,大约就能保住了。待阿姐为娘子们诊断过,倘或需要请圣上的脉,阿姐也不必担忧,我想圣上为了后嗣,不会讳疾忌医。”
南弦若有所思地望住他,“你是不是还有心里话,不曾说出来?”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权衡良久,终于道:“我在建康没有根基,宫中虽有耳目,也不能全数托付。阿姐与他们不一样,我与阿姐有深交,我的艰难阿姐亲历了,知道我若不能知己知彼,则将来难逃与我阿翁一样的下场。所以我很想让阿姐入宫行医,从后宫娘子直至圣上,洞悉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