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他能不顾男儿颜面,当面反击一品重臣的夫人女儿。
岁晏的表姐王熙凤受了欺辱,他都敢以一己之力和四王八公之一的荣国府正面相抗。
岁晏的义姐结亲,他会里里外外探查、上上下下用心,甚至亲自出面,确保岁晏的义姐不会所托非人。
岁晏的义妹身体不好,他更是四处求药,无论价值多少,甚至需要动用手段,他都不会不计代价地弄来。
可以说,薛家里里外外都是他一手撑了起来。
在他去薛家之前,薛家在外处处受委屈,薛家人在外行走处处受人轻慢,甚至连亲戚也瞧不起他们商贾之家。
在内,岁晏要帮着母亲处理家事,照拂无枝可依的义姐,照看身子柔弱的义妹,甚至还要时时管教兄长不要到处惹是生非。
而在虞指挥使去了之后,这些事就是虞指挥使一力撑了起来。
岁晏才能得以与大多数闺秀一般无忧无虑地与姐妹玩笑,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和母亲、姐妹说说闲话做做女红”。
羊太后神色温柔,语气却坚定,“而这些,小七,你都没有做过,甚至你都没有想到过要做。
你所想的只有对岁晏好,只对她一个人好,而不是像虞指挥使一样爱屋及乌,对她在意的人好。
母后知道,你在竭尽自己所能,全心要对岁晏好,将你认为是最好的都给她。
可惜,你认为是最好的,岁晏不一定会喜欢。
可惜,你就算竭尽全力,也是用错了力气,不会得来岁晏的感激”。
宝幢脑海中一片空白,呆呆看向羊太后,所以,这么长时间来,他都做错了?错了?
羊太后神色越发温柔,“小七,你从小远离我,远离你父皇,被一群奴才养大,没有人教导你道理,这不是你的错,相信岁晏也不会怪你。
只,你若是真的想要岁晏的真心,想要岁晏如待虞指挥使般待你,你便要好好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技巧”。
别再天天盯着你那些个佛经道法使劲读了,有什么用?
连个媳妇都骗不回来!
羊太后默默补充了一句,口中毫不留情打击,“便是你皇兄那般从来不会对任何女子有真心的人,偶尔兴起恩宠哪个妃嫔,也知道要恩及她的父母兄弟。
你却是如何做的?不喜岁晏待虞指挥使真心过于你,便想着要逮住虞指挥使的错处,将他扔到偏远之地,不碍你的眼,彻底绝了岁晏的心思。
母后只能说,你还算幸运,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抓住虞指挥使的错处,也没被岁晏发觉,否则别说真心,岁晏定会厌你一辈子!”
宝幢殷红丰润的唇蠕动着,厌——
母后说的对,如果他真的逮住虞信的错处,将他贬去南疆,以薛妹妹的性子,多半不会恨他。
她只会厌恶他,厌恶到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跟他多说半个字!
甚至,她还会追随着虞信而去,这辈子都不给他再见她的机会!
羊太后十分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笑容越发温柔,似极了宝幢拈花微笑的模样。
“小七,你是皇家的血脉,是尊贵无双的皇帝嫡子,一品亲王,行事就该有皇家的气度,与一个臣子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你若是真的想暂时隔开虞指挥使和岁晏,叫岁晏慢慢将心思转移到你身上来,就要对症下药。
虞指挥使年纪轻轻就坐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能耐自不用说,野心也不用说。
这样的男儿最看重的莫过于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你若是能予他高位重权,遣他去做边疆大将,他定然感谢你的恩典,心甘情愿地离开京城,离开岁晏。
而岁晏也会感谢你,感谢你照拂、提拔的亲人,你自然也就遂了心意,皆大欢喜。
又岂会弄到叫虞指挥使记恨,甚至与岁晏反目成仇的地步?”
羊太后长长一席话说完,宝幢只觉醍醐灌顶,灵台通透,心悦诚服起身行礼,“母后教导,贫僧铭记于心”。
母后说得对,是他钻牛角尖,本末倒置了,不过一个虞信,又岂能值得他冒着与妹妹反目成仇的风险去整治?
羊太后见他听进去了,欣慰点头,小七虽则聪明,却到底小了些,又无人教导,自己的心尚且看不明白,又岂能看透他人的心?
“只母后,贫僧,还是想出京”。
羊太后点头,“去吧,母后会请你父皇多给你派些人手。
再叫你表哥跟着你跑一趟,务必要将虞指挥使和岁晏平安带回来”。
去吧去吧,也算是一种历练了,希望小七回来后,带回来的不仅是平安无恙的虞指挥使和岁晏,还有他一直期盼的、岁晏的真心。
“那薛府——”
“我儿放心,薛府那边,母后会帮你照拂”。
还会照拂得人尽皆知,包括你的好妹妹,绝对会叫你的好妹妹感激又感恩,将所有的好处都记到你头上。
宝幢再次俯身合十,“多谢母后,请母后保重凤体,贫僧告退”。
羊太后笑着点头,“去吧,注意安全,遇事多和你表哥商议”。
真心换真心,这句话永远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