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这么一沉默,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滞。
薛家老祖宗却恍然不觉,慈和笑道,“傻孩子,看你母亲做什么?
你是我薛家的长房嫡长女,什么好东西配不上?你太祖奶奶的嫁妆不留给你,又能留给谁?”
薛宝宝又看了薛太太一眼,上前行礼接下,“谢老祖宗赏”。
她一直都知道,不管薛太太愿不愿意和解,薛家众人都绝对不会让她将此事宣扬出来,多半会安抚长房,然后再暗地里压一压二房。
如今长房势弱,不想低头也得低头。
现在,果然如她——呃,如薛沉所料。
薛宝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忍不住拿出一颗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举着拿给薛太太看,高兴道,“太太,你看,好漂亮,绝对是天然深海黑珍珠!”
屋内紧张的气氛因小女儿天真的笑语顿时一松,薛太太也勉强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收着,日后留着添妆,不能辜负了老祖宗疼你的一片心”。
薛宝宝笑着点头,三太太笑道,“小丫头也不害臊,这么小就想着嫁妆了,来,三婶也给你个好东西,好留着添妆!”
薛宝宝,“……”
原来说起什么嫁妆,她竟然是要害臊的!
三太太说着将薛宝宝拉到身边搂进怀里,伸手就撸了自己腕上的宝石镯子给她套上,笑着对薛太太道,“我就是爱宝姐儿这端庄大方的模样儿,不愧是大嫂养出来的,没有那小门小户的扭捏劲儿!”
薛太太最是疼爱自己的这双儿女,听三太太这般夸奖自己的女儿,不好再冷着脸,忙谦逊了几句,又令薛宝宝道谢。
这么一来一往的,先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薛家老祖宗本就不想管这些杂事,今天勉强被请了来,现在见没什么事了,就要走。
薛太太见了,忙道,“老祖宗留步,还有一事,孙媳想请老祖宗做主”。
薛家老祖宗不悦看向她,这个孙媳妇当年还是他亲自去京城求了来。
她嫁进来后,薛家不论是做生意,还是与人来往,方方面面都方便了许多。
她本人虽算不上精明强干,却也算不上蠢笨,进门又很快就生了一双儿女,他对这个孙媳还算满意。
但他已经这么明显地暗示她让一步了,她还兀自穷追不放,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薛太太起身跪了下去,她这一跪,薛蟠忙也跟着跪下了。
薛宝宝,“……”
所以,她也是要跪的?
形势比人强,薛宝宝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乖乖跪在了薛太太身后。
“老祖宗,蟠儿性子单纯愚笨,实在不适合接掌薛家的生意,还请老祖宗做主,另择贤明”。
薛家老祖宗只当她是还想追究二房之事,没想打她竟说出这番话来,不由仔细盯向她,想看看她到底是以退为进逼他处置二房,还是真的要交出长房的大权。
薛家老祖宗不动声色,其他人却没他那么好的养气功夫,屋中气氛明显躁动起来。
薛太太垂着头,继续道,“媳妇昨晚一夜没睡,想了许久。
老爷年纪轻轻没了,我这个未亡人按理说,应当要竭尽全力拉扯着蟠儿长大成人,继老爷未尽之志。
只蟠儿实在是胡闹,倒是勾起了兄弟阋墙之祸,倒不如我们退一步,也好求得兄弟和睦,日后我们孤儿寡母的遇到什么难处,也有人能伸手帮一把”。
薛太太说到这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昨天宝姐儿劝了她许久,她也知道退一步对他们长房、对蟠儿都是利大于弊。
但先夫基业传到她手里不过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就叫她拱手让人,又怎么教她不伤心落泪?
薛家众人听到她这话也都沉默了,更是有人不断目视二老爷夫妇。
如果说本来因为薛二老爷的人设立得太好,还有人怀疑薛太太的指控到底是否属实,现在听薛太太因为这件事,真的连管家权都不要了,都不再迟疑。
大房总不至于就为了诬陷二房,连管家权都不要了!
说实话,薛大老爷死了,光留下个不成器的薛蟠,这里谁都不能说不惦记着从长房刮层油下来。
但也只是捞点好处罢了!
薛蟠刚守完薛大老爷的孝不久,二老爷就迫不及待下手,用的还是这样的下作狠厉的法子,直接冲着要侄子的命去,不免叫人看不起!
更别提薛大老爷生前最是看重喜爱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一起长大的二弟,薛二老爷也太没良心了些!
薛二老爷却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面上虽还勉强能稳得住,心跳却是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薛家总共有八房人,其中他自己、老三、老六和大老爷是嫡出。
长房以下就是他,他的能力又强出老三和老六,现在薛太太说退一步,不要这薛家的生意了,不是轮到他,还能轮到谁?
果然,他路子是对的!
长房就剩了蟠儿那个不争气的,死扒着生意不放,又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识趣,之前大哥也对他十分照顾,等他掌了家,多顾着些他们就是。
薛蟠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