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宝是被阿魏扶着才走下了竹椅,刚开始还勉强能站着,没走几步就捂着心口作起呕来。
南星大惊,忙去扶她,“薛姑娘,你怎么了?”
薛宝宝拼命控制着自己心口翻涌的恶浪,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催着阿魏快扶自己离开。
毕竟,吐这回事,能避着点人最好还是避一下的。
南星懊恼顿足,“肯定是我刚刚飞得太快了,吓着薛姑娘了”。
“她是被你颠得想吐”。
宝幢凉声开口,“学艺不精,回去再和你师父学个三年五载的”。
“三年五载!”南星一下跳了起来,“那时候薛姑娘早走了!”
宝幢声音更凉,“你是要再颠吐薛施主?现在就去”。
南星一下哑了,灰溜溜地跑了。
已然春末,早晨的阳光温暖带着丝丝燥意,宝幢立在原地目送着南星的背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宇后,俯身拿起水勺继续浇满园的药草。
孙二圣提着水桶跟在他身后,不时用手去挠被阳光晒得痒乎乎的后背。
孙小圣一会跳到孙二圣头上,一会跳到水桶提手上,吱吱地抓耳挠腮。
它有些吵,宝幢回头看了它一眼,弯了弯琥珀色的桃花眼,“你也不喜欢他们对不对?人啊,总是讨厌的,就算是南星,就算是薛施主,有时候,也讨厌得很。
幸亏他们刚刚走得快,不然我都快忍不住要喂他们吃一把南星根茎了”。
南星,天南星科,半夏属植物,根茎味苦、辛、有毒。
孙小圣吱吱叫着,宝幢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我知道,你一点都不讨厌,我不会喂你吃南星根茎的,去,将佘管家叫来”。
佘管家很快到了,宝幢问道,“南星说,庄子里有人说什么薛姑娘像是神农山山顶的一捧雪?”
佘管家愣了愣,“这个,属下并未听说”。
“那看来,你这个管家失职了啊”。
佘管家噗通跪了下去,“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
“就罚你,背着薛姑娘与我一起出门好了”。
宝幢唇角含笑,眉眼弯弯,温柔又悲悯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那些敢胡乱编排贵客的奴才,全部割了舌头送去试药。
至于南星,我已经将他送回他师父身边,不许他再出现在薛姑娘面前,换西柳日间跟着我”。
“是”。
佘管家领命而去,连眉梢都未动分毫,仿佛宝幢只是吩咐他遣人下山去购买食材。
……
……
薛宝宝吐好,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又有了勇气回后花园。
不想,宝幢等人都已走了,只剩下孙大圣还在那晒太阳。
薛宝宝检查了一番药草,见宝幢已经浇灌、修理妥当,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给宝幢准备早饭。
宝幢的身体渐有起色,她便日渐减少药膳的数量,逐日在他的饮食中增加正常的饭食。
今天早晨,除了从可以补中、下气、和脾胃的沙乞某儿汤,薛宝宝准备再给他熬一碗鳜鱼粥。
她刚刚被颠得苦胆都吐出来了,这时候没什么力气,从荷包里取了蜜饯樱桃放在口中含着,软绵绵地靠在小椅上,看着火。
“阿弥陀佛,薛施主有礼”。
薛宝宝忙起身还礼,问道,“大师怎么到这来了?”
宝幢神态关切,“来问问薛施主如何了,要不要请扁神医来看看”。
薛宝宝摆手,“没事,一时不太适应,习惯了就好”。
被南星背着在屋顶上跳来跳去,挑战性绝对比什么过山车、大摆锤的高。
一来是因为南星的动作不像现代的娱乐设施有规律性可言,也颠多了。
二来就是因为她是和南星背靠背的,看不见前面有什么!
就跟倒退着走路一样,超级没有安全感!
如果今天南星是直接背着她跑,她就绝不会丢脸成这样!
“那就好”。
宝幢的目光从薛宝宝脸上一掠而过,落到灶上的铁釜上。
却见那铁釜正腾腾冒着热气,四根细丝线从铁釜盖子的缝隙探出,线的末端各系一枚大铜钱,垂于铁釜四侧。
宝幢不由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鳜鱼粥”。
薛宝宝解释道,“这四根丝线的另一端是绑在了四条去了头尾及鱼皮的鳜鱼的主脊骨上。
等里面加的粳米煮烂,只要一并拉起四枚铜钱,借力抖动鱼骨,鱼肉就会脱骨留在白粥里,省事”。
这原是在一本叫《夷坚志》的志怪小说中记载的,她好奇下尝试了一次,发现十分方便,之后但凡煮鳜鱼粥便都用这个法子。
“薛施主好巧的心思!”
宝幢显然十分好奇,看到旁边有个小杌子,就搬到薛宝宝身边,和她一起坐下,显是要等粥熟了。
薛宝宝就道,“大师,你现在身体已初见起色,只要不是太过辛辣、油腻的东西,只要不多吃,大多数东西都可以吃了。
你闲下来可以把想吃的东西都列下来,我一样一样地给你做。
人啊,只要能吃能受,能睡能笑,就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