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十还礼,“诸位不必客气,贫僧今日亦是和诸位一般,来贺虞指挥使妹妹芳辰。
诸位太过客气,反倒喧宾夺主,叫贫僧不安了”。
众人知道宝幢这是不愿多搭理他们了,行过礼后依旧坐下。
宝幢则在虞信的“恭请”下坐到了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他左侧坐的就是虞信和薛蟠,右侧则是李治延和贾宝玉。
红楼世界中,来及笄礼观礼的基本都是女眷和未婚男子。
薛宝宝及笄,李老太傅夫人亲自下了帖子,又带着李治延前来,诚意十足。
薛太太早就将李家当做了未来亲家看,李治延自然就是薛家未来的娇客,分量最重,如果宝幢不来,他本该坐在虞信身边的。
贾宝玉因为身份贵重,又是薛宝宝嫡亲的姨表兄弟,偏偏刚开始王太太和王熙鸾还都没来,薛太太怕难看,便吩咐虞信将贾宝玉安排在李治延身边。
贾宝玉自王夫人被关、妙玉怒而离去后,就一直病歪歪的,前几天才刚好,自然不肯错过薛宝宝的及笄礼。
虞信生怕他又要混去后院,给薛宝宝和林黛玉添堵,特意招呼着他留在外院。
贾宝玉向来歆慕虞信的人才风采,一直乖乖听话留在外院。
今天来的公子哥儿们大多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来和虞信打好关系,最好能得了虞信青眼,将妹妹下嫁。
当初甄英莲尚有无数人家上门求亲,何况薛宝宝,更何况还有个林少傅千金在后?
因此,公子哥儿们前所未有的规矩,不是谈论诗词文章,就是讨论官场经济。
贾宝玉听得无趣又乏味,心痒痒地想去后院看薛宝宝,又不敢,正坐立难安间,忽见虞信引着一华服美少年而来。
在贾宝玉眼中,虞信绝对居他所认识的美男子榜首,比北静王、柳湘莲都要胜上几分,就算他满口官场算计,也无损其风华分毫。
可现在,竟然有人的美貌能和他虞哥哥平分秋色!
贾宝玉免不得又犯了呆性,直愣愣地盯着宝幢看。
这样炙热的目光没有人能忽视,更别提宝幢了。
宝幢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只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待坐下去后方含笑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贾宝玉忙起身行礼,“草民乃是故荣国公之孙,贾府贾宝玉,今日及笄的薛姑娘正是草民嫡亲的表妹”。
宝幢眨眨眼,“故荣国公之孙?你父亲呢?为什么你要说你是故去之人的孙子,却不说是你父亲的儿子?”
贾宝玉没见过比说话比他还天马行空的,愣了愣方道,“家父乃是工部郎中,讳政”。
宝幢恍然,“所以,你是嫌你父亲官职低了,说出来不好听,才把你死去的爷爷拉出来说!”
贾宝玉傻眼,坐在贾宝玉身后的一个年轻公子阴阳怪气道,“这位荣国公府的公子爷刚刚可是大发奇论,最是看不起趋炎附势的世俗之辈呢,如今却嫌弃自己亲爹的官职低,真是奇也怪也!”
贾宝玉急得都快哭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宝幢认真发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出来看看”。
贾宝玉语塞,宝幢本着自己悲悯世人的形象,十分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又问,“刚刚贾公子一直盯着贫僧瞧做什么?”
贾宝玉松了口气,完全没意识到前方可能有个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真心答道,“草民是见王爷容貌绝世、风采卓然,心生钦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请王爷恕罪”。
宝幢噢了一声,“那贾公子要小心了,千万不要遇到贫僧的皇兄”。
贾宝玉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扯到当今皇帝身上去了,不由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宝幢含笑合十,“本王的皇兄亦是风采卓然,若是贾公子碰到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可是要杀头的”。
直视天颜是大不敬,盯着他这个亲王看,自然也会定罪。
贾宝玉没想到他端雅温和、笑语晏晏,却说出这般血腥又仗势欺人的话来,惊得后退半步,瞠目结舌看向他。
宝幢不再理他,虞信无声嗤笑,只他到底是主人家,还是开口道,“宝玉表弟,坐下吧,仪典很快开始了”。
贾宝玉呆呆坐下,半晌都动弹不得。
不多会,清扬的音乐声伴着震天的鞭炮声响起,虞信和薛蟠上台迎接从东室而来的羊太后,所谓,迎正宾。
安静的堂室轻微骚动起来,虞指挥使竟然能请动太后娘娘为薛姑娘做正宾?这得是多大的恩宠?
虞信请羊太后正坐盥手,简短致辞后,林黛玉扶着薛宝宝上前,用木梳为她梳发。
甄英莲奉上罗帕和发笄,羊太后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初加、二加、三加——
羊太后再次颂祝,“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花繁”。
薛至简、薛花繁——
虞信凤眸微红,这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妹妹薛花繁!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山中高士”的薛宝钗,她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