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期罢了。到了年纪,不用拆,自然就散。”
“你,黄增岳,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黄增岳却说:“你不懂。”
他摸摸心口:“有根刺,一直扎在这里。”
你被放弃了。
你被嫌弃了。
“我只问你,书记知道这个事吗?”乔薇问,“我是说,他知道自己女儿提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黄增岳脸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
“她给我安排的工作。”他说,“我们都心照不宣。”
恋爱关系根本未曾成立过,她说她考虑过,感觉不合
适。
他并没有纠缠,大家都很平静,没有失态,没有歇斯底里。
看起来和平而友好。
或许不能开始恋情,但是终究是同学是朋友,是未达恋人,却在朋友以上。
她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父亲。
没有人捅破,斯文冷静的青年,有才华知进退,深沉老辣的领导,有赏识人的眼光。
尤其在孟作义这样的男人看来,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介绍人安排见面,三天给答复,数月相处彼此熟悉。
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暧昧。爱情,哪有男人的事业和野心重要。
一个优秀的男人更不会把少年时代那点青春氛围里朦胧的好感太当回事。当机会来到面前的时候,男人当然应该选择机会。
他欣赏他的才华和沉稳的性格,他给他机会。
当他的表现令他感到满意,他开始提携他。
家世普通又有上进心的青年,注定了要依靠他。
甚至黄增岳都承认,虽然心底一直藏着那根刺,可如果没有别的道路可走的话,他当然会让自己低下头、弯下腰,忠心耿耿地追随这个男人。
可能一追就是一辈子,可能等那男人退休,他还壮年,都得提着礼物时不时地去探望老领导。
那跟刺只偶尔在深夜无人时刺痛他,睁着眼想,我比别人差吗,我怎么就被放弃了?
但当你无力去掀桌的时候又能怎么样呢?忍吧。
没有别的路可走。
……
谁想得到,风云变幻,路就来了。
上海给全国做了榜样。
黄增岳看得明明白白,原本根本不存在的另一条路,竟凭空出现。
下克上。
被放弃的人可以翻身,反踩。
被深埋心底那根刺,终于可以拔出来了。
我,不比任何人差。
乔薇看着黄增岳离去的背影,感到无力。
她狠狠地搓了搓脸,回去了办公室。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能做了。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孟书记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被翻得没法看。
大家只是习惯性地待在办公室,因为除了这里也不知道该去哪待着了。
看见乔薇回来,大家像是有了主心骨,都过来问:“乔薇,我们现在干什么?”
乔薇暼了一眼黄增岳空空的办公桌。
她打开自己抽屉,掏出茶叶:“喝茶吧。”
大家面面相觑,但好像……真的也……除了喝茶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算了,喝茶吧。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乔薇就收拾桌面背上挎包了:“走了,明天见。”
她都走了,大家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溜了。
办公室一下子就空荡荡。
根本没人管。
谁管。
自家管自家吧。
乔薇回到镇上,才一下车就看见好几个绿军装青少年从街上跑过去,都戴着红袖章。
乔薇凝目看着那些少年人的背影远去。
她领着严湘回家。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谁知道家里竟有人。严磊竟然已经在家,还有镇上的高书记、谢镇长、方主任都在。
看见她,院子里的男人们都站了起来。
“乔薇,怎么这么早回来!县里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一叠声地问,孟书记怎么样了??[(()”
可见是已经得到消息。
只有严磊说:“先喝口水。”
男人们讪讪住口。
乔薇让严湘回屋去玩,接过严磊递过来的茶缸子,喝了半缸子水。
严磊接过茶缸,说:“我们都得到消息了。孟书记昨天晚上被抓了。师长让我回来等你,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消息。”
高书记等人也眼巴巴地等着。他们也是得到了消息,不知道今天到底情形怎么样。
这时候就显出县里有人的好处了——乔薇能带回来第一手的消息,新鲜的,热乎的。
乔薇把今天县里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这院子里的男人们没有一个天真的。大家都知道,孟书记的台塌了。
毕竟这波运动,是从省会蔓延至各市,然后才蔓延到各县。这样的情况早在省会、各市都上演很多次了。
甚至现在小镇上,也有股蠢蠢欲动的风气。人人自危。
乔薇想起刚才下车看到的街对面带红袖章的少年男女们。
她抬起眼:“下河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