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上首的宽大龙椅之上,很显然也坐着一皇一后。太后自然还是那般凤仪生霞,不需要多余的装饰,只那么端坐在代表着最高权势的顶峰,无尽的光芒,就照的人不敢直视。 贾琏连忙将目光偏转,瞅向她旁边的……老头? 老头显得有点普通,慈眉善目,略佝偻着身子。若非他身上那件宽松威严的龙袍,以及他那随意扫向下方无数王公的轻松眼神,只怕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当今太上皇,也是大魏自开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久的皇帝。 第一次见到这位前至尊的贾琏,眼睛眯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贾琏眼神一瞥,敏锐的发现,在太上皇与太后龙椅的左边一侧,分明还摆放着一张短椅。这张短椅现在还是空的,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敢在太上皇和宁康帝等人之后,再来参与寿宴? 一如许多普通国宴一般,开宴前,需要有人致辞。 当朝首辅很明显担当了这个重任,他颤颤巍巍的站到大殿正中,跪拜之后,从袖中掏出稿子,开始声情并茂的演讲。 先是代表朝廷,代表文武大臣向太上皇表达祝贺,然后便是长篇辞藻华丽的歌颂功德。 意思无过在太上皇的福泽之下,在宁康帝的勤政之下,大魏国泰民安,物阜民丰,国家实力日趋强大,百姓生活越发富足安乐。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表达完这些之后,他话锋一转,居然又开始向太上皇汇报起朝政来…… 到了这里,贾琏都迷糊了。这首辅脑子有病吧,太上皇就是当皇帝当腻了,这才退位到幕后享清闲,今儿人家难得过寿,你还拿这些“破事”来说是不是不大合适? 但是贾琏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座的文武大臣,却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就连最前方的宁康帝,远远看去,贾琏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倒是瞄一眼太上皇,他脸上果然露出不太喜欢的神色,等到首辅缓口气的时候,他一摆手道:“好了不用念了,你退下吧。” 首辅眨巴眨巴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但又不敢违逆太上皇的意思,躬身一礼之后,在太监的搀扶下回了左边第一排首位。 就在大家以为,流程就走到这里,该是开席的时候了,忽见文官席位之中,一个六旬的老者忽然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当殿跪下,大声道:“启禀太上皇,老臣有本要奏!” 他的声音,让众人侧目。怎么突然感觉,今儿不是来贺寿,倒像是来上早朝似的。 宁康帝目光沉着的看着殿内的老臣,淡然开口道:“今儿是太上皇的寿辰,萧阁老还是不要拿朝政来打扰太上皇的雅兴了。若是有什么要事,可以待宴会之后,亲自来找朕商议。现在是太上皇的寿宴,萧阁老身为老臣,不应该连这点礼数都不懂。” 若是正常情况,哪怕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听到皇帝这么说,肯定就识趣的退下了。 但是这位萧阁老似乎不正常,他好像没有听出宁康帝言语的不悦,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若是寻常小事,老臣自然不敢拿来打扰太上皇。但此事事关我大魏江山社稷的安稳,关乎祖宗宗庙的存亡,老臣却不得不恭请太上皇定夺。” 大殿内,再度变得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诡异。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都想意识到一丝不同寻常。 按照道理,江山社稷的安稳,宗庙的存亡大事,不是正该宁康帝这个当今皇帝的事吗?怎么到了萧敬的口中,却成了“不得不恭请太上皇定夺”? 言下之意,宁康帝还做不得主?也不知道,这得是多大的一件事! 宁康帝将底下跪着之人注视良久,他没有说话,但是哪怕隔着老远,贾琏都能猜得到,自己这位大老板,心情很不好。 但宁康帝最终并没有与萧敬争辩,他站起身面相向太上皇,拱手问的却是另外的话题:“敢问父皇,不知今日儿臣母妃,为何没来参加父皇的寿宴?” 随着宁康帝的发问,有许多大臣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是啊,李太妃今日怎么没出现?这确实有点奇怪。因为按照以前几次的惯例,太上皇的大寿李太妃都要出席的。 李太妃名虽为太妃,实则大家都明白,她其实就是另外一个太后,毕竟她的亲生儿子登基成了皇帝。 放在以前的朝代,李太妃妥妥的就是一个西宫太后。只是似乎这位李太妃在德行上有所缺失,深为太上皇所不喜,所以一直未曾给予她这个名分。 太上皇目光坦然,“她身体不适,朕让她在寝宫好生休养。” “可是父皇,儿臣昨夜去请安的时候,并未发现母妃有何异样。” “你的意思是,朕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