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舅舅回到房间的时候,沈舅母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子把你叫去说什么了,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当家家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什么都听老爷子的,没一点志气!”
习惯性的唠叨了两句,沈舅母甩甩帕子,横起双眸。
“今日在宴席上你拉着我干嘛?我作为沈家的当家主母,难道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怀洲和这死鬼都拦着她,让她还怎么在小辈面前立规矩呢?
沈舅舅端着一盘点心,微红着眼睛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的。
沈舅母也不在意。
她对丈夫白白有个尊贵的身份,实则性子柔软,连下人都能在他面前调笑两句,容易拿捏的紧。
在刚刚来沈府的时候,她还担心过一阵,谨言慎行过一段时日。
后来发现沈扶这家伙就是个白面揉成的团子,她这才敢放开手脚。
以至于成亲多年,性子竟然比出嫁前更泼辣了一些。
“每天像个闷嘴葫芦一样,嘴里吐不出几个字…你去厨房给我拿点心了……哼,还算你懂点事。”
沈舅母耳朵微红,有些别扭的坐在位置上,拿起桌上的点心就要吃。
啪!
手背传来一阵痛意,保养良好的手微微泛红。
上好的桂花酥吧嗒掉在地上。
“你干嘛?好好的糟践东西!”
看着面前的一盘子点心,想到老爷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沈舅舅呆呆的抬头看她,只觉悲痛交加。
“你…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做了怎样的错事?”
老爷子发话了,让他怎么能护得住她?
“我做了错事?”
沈舅母炸了。
做儿子的说她做了错事,枕边人也说她做了错事,她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要让这些人如此刻薄她?
“沈扶,你好样的,现在连你也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了?我为你生了三个孩子,你在外面连那点脸面都不肯给我!”
“不要说孩子了。”
沈舅舅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只觉疲惫。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沈家世代簪缨,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可再深厚的底蕴,若没有出息的后辈,也禁不住一直败下去。
偏偏老爷子致仕之后,沈家在朝中并无大官,他天资有限,做了这么多年,有沈家的竭力支持,如今也才有一个正四品的虚衔而已。
而怀洲,是沈家最出息的孩子。
他是沈家的希望!
老爷子和怀洲都看重汝南王,愿意把宝压在汝南王的身上,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得到的东西能使沈家再安稳富贵几十年。
所以沈怀洲不能有明显的弱点。
可笑的是,沈怀洲翩翩君子,国士无双,他最大的弱点……竟然是在家庭上。
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家族的未来,要让他牺牲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
他又怎能安心呢?
“娇娇的事情你不用管,她如今也才12岁,她的婚事我会为她相看,怀海性子太跳脱了些,我写了一封信给白鹿洞书院的院长,明日便去读书吧……”
“你什么意思?”
搞不懂他的操作,她只皱着眉。
“是不是沈爱锦,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这沈家好歹还姓沈,她把怀海逼出去,这沈家就能是他的了?”
“冥顽不灵!”
沈舅舅咬牙切齿。
“你究竟懂不懂事,这么多年的主母坐下来,你只长肉不长脑子吗?”
沈舅母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成亲多年,面前的人从来都是翩翩君子的模样,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
这还是第一次……他凶她!
“你骂我?沈扶……你今日不但打我,还骂我?你觉得我把孩子教偏了对不对?”
她冷笑一声,“是,我只是一个杀猪妇的女儿,言语粗鄙,胸无点墨,比不上你们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贵女。
你沈家的孩子在我的教导之下长大,的确委屈他们了……可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想到了沈怀洲刚刚出生之时,就被那老不死的抱了去,害的他们母子骨肉分离。
她只觉心如刀割。
“你沈家的孩子身份尊贵,你们身上流着贵族的血,可你也不想想,你的命是谁救的?”
“若没有我这个杀猪妇的女儿,你这沈家的单传独苗,尊贵的世家公子,恐怕早就在20年前丢了性命,死在土匪的刀剑之下了!”
这么多年以来,但凡吵架,只要她说起救命之恩,沈扶便会闭上嘴,再也没道理可说。
本以为这次也会像从前一样。
沈舅母正洋洋得意着,脸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痛感。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打我?”
“沈扶……你竟然动手打我?我和你拼命!”
她发了疯似的又抓又挠,行为举止和村前头的泼妇并无区别。
可平日里一直